新年一过,上元节紧接而来。陈益和欲与沈珍珍相见,一起赏花灯,放河灯,因此很是央求了沈大郎一番。沈大郎也想带新婚妻子杨氏凑凑热闹,便与陈益和说定于上元节在朱雀大街东面的粉巷口碰头,粉巷之所以叫粉巷,概因这条有名的巷子百年来都是各种胭脂水粉贩卖的地方。沈大郎心想,若是在他和妻子的监督下,量陈益和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还能以消陈益和的相思之苦,倒是不错的主意。
沈珍珍乍闻上元节可以外出,欣喜非常,听说这两年上元节西京城的花样又多了起来,放孔明灯许愿,赏街头的胡旋舞又成为上元一大亮点。后听大兄说陈益和也回去,女孩子家家的心思一起,不免觉得十分羞恼,既想看看现在的陈益和,又觉得这时候相见违了礼数。
沈大郎则在一边笑道,“有我和你嫂子在,珍珍不用担心,再说那陈三现在更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看了定是挪不开眼,为其风姿所折服。”这话可把沈珍珍闹了个大红脸。虽然之前沈珍珍对陈益和并无太多男女之感,但是一听说他以后会是未来的夫君时,内心还是起了不小的变化,女人心海底针,毕竟当初沈珍珍认识最早的少年便是陈益和,况且多年来陈益和为她做的每件事都格外用心。这么一想,她倒觉得嫁给陈益和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爱情一事还得慢慢培养,起码这个开端不错。
于是上元当日,沈珍珍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身穿粉色襦裙,头戴精巧金钗,脸上略施粉黛,涂上红色口脂,整个人看着格外娇艳。她与大兄和大嫂一起坐马车来到了粉巷口。若是平常,陈益和一定会早到,挥着手冲沈大郎喊道,“仲明兄这里。”今日不知怎的,竟然比他们还慢了些。沈大郎解释道,“陈三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就这样,几个人在粉巷口等了好久,马车前的人流一拨又一拨,却独独不见陈益和迟来的身影。
等了大半个时辰还见不到人的沈大郎只得对妻子和妹妹说,“这么看,怕是他来不了了,不若咱们自己转转吧。今日若是珍珍想买什么尽管开口,大兄都给你买回家。”
沈珍珍娇笑道,“大兄可别夸海口。”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是沈珍珍内心却是恼怒非常,明明说好了一起看花灯,这陈三郎不仅不出现,连个口信都没有捎来,究竟是几个意思?他究竟有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在长兴侯府,却正上演着一处闹剧,紧紧地将陈益和绊住在家,一心惦记与沈珍珍上元有约的他真是又气又恼。
作者有话要说:嫡母那没心眼的能使出什么高段位计谋吗?
☆、长兴侯府好戏开锣 (一)
原来那香雪自年前从夫人那里知道陈益和要定亲的消息,是内心火急火燎,暗道这陈三郎都堪比柳下惠了,不得使些手段成事,连续多日都愁,不知该怎么办,这莫非将其打晕?这日,她正在院中修剪陈益和门口的冬青,迎面巧遇一直在夫人房中伺候的紫静,连忙行了个礼问道,“紫静姐姐这是哪里去?”
紫静对香雪点了点头道,“不过是去夫人房中的香炉加点香。”
香雪好奇地问道,“听闻不同的香有不同功效,可是真的?”
紫静看四下无人,便凑过头来轻轻地说道,“傻丫头,这香里的那些门门道道真真可说不清呢?比如说,有的香闻之心旷神怡,叫人放松;有的香闻之醒神清爽,叫人提神;再有的嘛,那便是做闺房之乐一用,要不然平康坊那些花楼多燃这种香,那是多做助兴之用。”
香雪一听便立刻来了精神,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道,“那一般香在哪处可有卖?”
紫静笑道,“粉巷就有不错的制香店,平康坊倒是也有,不过那里的香恐怕不是你想要的,多为夫妻或是那花楼里的娘子之用。”
香雪忙点头,羞涩一笑道,“郎君平素回来多有疲累,若是买些醒神的香恐怕也是好的,我不过是想多为郎君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紫静打趣道,“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但愿日后郎君娶了娘子,你还能在这房中伺候,若是个善妒的娘子,就怕给你随便配个小厮嫁了,以后可真真是愁人,你说说你这般模样,若是嫁个小厮岂不委屈了。哎呦,呸呸呸!看我这张嘴,该打!没的说这晦气的话,你可别往心上去。咱们改日再说,我再迟点,夫人可就要发火了。”
香雪看着紫静那风风火火的背影,若有所思。而紫静走到了赵舒薇的房中,向其点头示意了一下,赵舒薇就轻轻地笑了起来,接过紫静手中的香,扔进香炉中,就着那一瞬的烟,狠狠地吸了一鼻子,闭着眼睛靠在榻上一边养着精神,一边缓慢道,“叫人盯着她,此番就看她如何使出浑身解数了,若是此番再不能成事,我也无能为力了,咱们等着好戏开锣吧,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果不其然,这新年一过,东西市各个坊一恢复热闹,香雪就想借口外出。她跑到夫人那里说,要去给住在万年县的父母送些银两,赵舒薇看了看神色紧张的香雪,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香雪在那千谢万谢,夫人一挥手就让她赶紧出门,于傍晚前必须归府。她拿着自己攒的一丁点碎银,去了郎君们的温柔乡——平康坊。
平康坊只有到傍晚才热闹非常,概因花楼里的娘子都在傍晚打扮得风姿楚楚,支开自己得窗户,向路下走过的郎君们笑得千娇百媚,这白日倒是看着有些冷清。不过因平康坊的客栈房价便宜,倒是外地来的书生喜住在此地,倒也难免风流韵事。
香雪头一次来此地,毫无头绪,本以为要进花楼买香,哪里想到就有个制香铺子就开在有名的花楼之一明月楼对面,她连忙走进铺子准备买香。
卖香的妇人见有客上门,忙热情地招呼起来,问香雪要买哪种香。香雪脸红一片,低声问道,“我家夫人叫我来买。。。买。。。那助兴的香。”
妇人一听,忙笑道,“女郎是来对了地方,那明月楼的璇玑娘子最喜用我家的几种助兴香,不知你家夫人是要那烈的还是?” 香雪哪里懂这些,只得问道,“最烈的是何种香,就要最烈的?”
妇人上下打量了香雪一番,表情暧昧,神秘一笑道,“呦娘子口气不小,这最烈的香啊可烈得很,是那花楼里□□那些刚卖进来不听话的女郎之用,一燃起来,保准其服服帖帖乖乖就范的,怎的娘子要这种?”
香雪故作不耐烦道,“你若不卖就算了,怎的话这么多!”
妇人连忙摆手,生怕香雪离去,急忙道,“娘子别急啊,这香自然是卖的。”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拿来一个白瓷小瓶低声道,“这便是我们用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香料研制的玫瑰香,听说玫瑰籽是西域达官贵人房中必不可少的物什,但是那香料稀少,我们便将其细细研磨后再调了些别的香,保准叫人闻了浑身酥软效,情动难耐,真真是良宵苦短啊!只是这种香原料贵些,价格嘛自然也就高一些。”
香雪一听,哪里还能不心动,摇了咬唇,内心有些犹豫,最后却一狠心决定买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一把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铜钱和碎银问道,“这些可够?”
妇人一看到钱财,两只小眼睛立刻放出绿光,小小的眼笑眯成一条缝,赶忙答道,“够的,够的!我这就跟你拿一瓶新的,若是你家夫人用着好,下回再来啊,小娘子!”
香雪付了钱拿着香瓶点了点头,逃一般地离开了制香铺。实在是受不了那热情的妇人,光是看着她,她就觉得臊得慌。此刻,她手里紧紧握着小小的一瓶香,好似就是决定未来的关键,若是此次能成。。。。。。越往下想,香雪的心跳就快了一些,她决定挑个府里人多的时候成事,到时不怕郎君不认,上元便是个绝佳的机会。
对上元有所期待的可不止香雪一人,陈益和更是满怀憧憬。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了沈大郎将珍姐带出来一同赏花灯,想到能与沈珍珍并肩走在街上,都让他满心甜蜜。出发之前自然是要细细沐浴打扮一番,给沈珍珍留下个好印象,毕竟他们已经三年多没见了不是,沈大郎成亲那日,恐怕她惊慌地都没看到自己呢。
香雪习惯性地将水打好,问陈益和道,“郎君可要焚香?”
陈益和点了点头道,“给香炉里加点吧。”
香雪心知机会来了,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自己买的玫瑰香投入炉中,给陈益和布置好浴桶,便退了出去,静待那香起作用。
本应守在门口的陈七哪里去了?原来,自陈益和入勋卫后,陈七做的事更多的是守院子,陪陈益和切磋武艺,或者侯爷有个任务差遣他去做。他原本也是要守在门口的,哪里想到夫人房中的紫静跑来说夫人有话要问他,陈七只得一步三回头地朝房门口看了看,心想就离开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就跟去了。
陈益和刚坐进浴桶,浑身放松,就开始闻到了不一样的香味,暗道此香味道甚好,赶明问问是谁买的香,他也给沈珍珍买一盒去。
不一会儿那香味就越发浓郁起来。不知是今日的水太热还是怎的,陈益和开始觉得浑身发热,竟然热血上行。他使劲闻了闻此香,心觉不对,莫非此香乃是被人下了催情之物?他赶忙起身跨出浴桶,胡乱将身上擦干,穿上里裤,还未来得及更衣,就听见了推门声。陈益和赶忙抓起中衣回头看去,不是香雪还能有谁。只见香雪穿着红色的抹胸褥裙,款款向自己走来。陈益和连忙叫道,“香雪我给过你机会,谁想到你明知故犯,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在我这房里伺候!你的心太大,而我给不了也不愿意给。趁我还没发火前,滚!”
香雪一听郎君这绝情的话,怎能不心伤,这么多年的服侍竟然换不来他的一点点怜惜,虽然夫人屡屡命她做些对他不利的事,可是他她渐渐爱慕他,哪里肯。于是这么多年夹在中间,她两面不讨好,原来这一片痴心却都是白白错付了!蹉跎了美貌年华,竟为了一个薄情郎,叫她如何甘心又如何肯呢?本来还心中有些害怕的香雪此刻抛却所有畏惧,剩下的只有豁出去也要做成的坚定决心。
香雪反倒是笑了,一脸得意道,“郎君别嘴硬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又何必强忍?这香味道如何?好你是不是觉得身上很热?还管那么多作甚?顺从你心中的欲望,香雪必叫你浑身舒爽。香雪那勾人的话语叫陈益和觉得身上越发的软了,体内似有个怪兽一般想要跑出来撕碎一切。陈益和大叫道,”陈七,你给我滚进来!”
香雪摇了摇头道,“啧啧啧,郎君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是多么诱人,我都觉得浑身发热了,陈七不在门口,郎君还是别费力气了。”
陈益和越来越难受,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极力甩了甩头朝门口走去,香雪一把上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衫道,“郎君别走呀,一会儿让全府的人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陈益和一边暗恨香雪的歹毒,一边又似无法控制着自己,香雪的体香就像致命的诱惑一样,让他挣扎着。就在二人纠缠不清时,门忽然被推开了,二人齐齐看去,竟然是宏哥满头汗地跑来。宏哥被眼前衣衫不整纠缠的二人惊呆了,竟不知如何反应。
陈益和喊道,“阿弟快打晕她!她给香里添了东西。“
宏哥本来是要去母亲屋内的,结果听说母亲正问陈七的话,他便想来看看庶兄。哪里想到一开门就见到这样的场面。不过,他好歹也是十一岁的少年了,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香雪这小蹄子妄想勾搭他三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时气愤的宏哥顺势拿起台面上的铜镜砸向香雪的后脑勺,这狠实的一下抡上去,香雪被敲晕了,宏哥一看香雪倒在地上了,一时之间傻眼了,哐当一声,撂下手中的铜镜,看了看陈益和道,“阿兄我不是要了她的性命吧?”
陈益和来不及多说,急忙喊道,“你快将我的外衫拿来,咱们赶紧去你屋内,我这样子,若是被人看见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宏哥哦了一声,抓过陈益和的外袍,吃力地架着陈益和直往自己屋内走去,瘦瘦的少年此刻却是陈益和唯一的依靠。宏哥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也不妄陈益和平日对他那么好,陈益和愤怒的下当下竟觉得安慰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香雪买香,是不是很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