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惊慌失措的挂掉电话,我们从陈老师家里出来,都闷着头不说话,各坏心事,我心里却充满疑惑,暗想难道程月电话里的张蕾蕾,真就跟我的老同学是同一个人?
上了车,我张嘴刚要说话,程月抢先我一步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在济城的女同学张蕾蕾。”
我心里一沉,只觉得这一事实怪异到了极点,追问她道:“你为什么会认识她,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程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你来这个学校做我的学生,是个意外。其实,我是张蕾蕾的表姐,我俩关系一直很好,你跟她交往的所有细节,她都跟我讲了,你的身世背景,也是她告诉我的。”
我听了这一奇特的消息,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张蕾蕾那张清秀倔强的脸,又呈现在我面前,她冷漠的眼光让我一阵心疼。
我问程月张蕾蕾为什么突然跟我分手,不告诉我原因,对我的态度也急转直下,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月只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她既然做了个这个决定,就必定有自己的原因,你要理解她,她是个好女孩儿。
我自嘲的笑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我们驾车来到东湖边上一片住宅区,这里叫东亭,我们学校一部分老领导就住在这座老社区里。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老副校长家的门,该副校长姓王,已经在上一届上退了下来,据说在家养鸟为乐,是个性格儒雅的老学者。
来给我们开门的正是王副校长,他已经谢了顶,头上只剩下一圈儿白发,鼻梁上架着一只老花镜,手里提一份《楚天都市报》,程月老师先做了自我介绍,王副校长给我们一一泡了茶,程月看了我一眼,就直接问起她那套房子的问题。
才一提到那间房子,王副校长呆了呆,打翻了一杯开水,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极为震惊。
王副校长坐了下来,脸有愠色,道:“我不是说过,那房间不能住人,我走的时候千叮嘱万嘱咐的,跟后勤集团几个管事儿的都打过招呼,还闹出这种事来,真是让人生气。”
程月说:“老领导您就跟我实说了,这房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要弄不明白可不敢再住进去了,也不敢在这学校上班了。”
王副校长沉吟半晌,才道:“这事要说起来,一晃也过去好些年头了,当时建这栋宿舍楼还是我一手申请的拨快,一手执行下来的,所以这栋楼的情况,我也最清楚。当时建这宿舍文革刚过,百废待兴,楼房建起来,各家各户都要进行简单装修。以前这房子的格局并非这样,是经过当时的住户给改过了。那住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听说文革期间受到批斗,两个儿子都在革命浪潮里死去了,老婆也离婚走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个人背景复杂,被定性为黑五类,据说在湘西呆过一段时间,来我们学校主要做的是器械维修一类的工作,上级念在他孤身一人,又得了一身病,晚年不容易,就给他分了那套一居室。房子装修的时候,他没找工人,都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房间里的格局都是他自己改的,这个人是个能人,泥工木匠都会做,硬生生把那一居室改成了两居。当时就有同事不理解,说他一个单身老头儿整什么两居啊,一室一厅就够了嘛,这老头儿也不理会人家的质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装修好了。老头儿性格乖戾,也不跟同事来往,一个人独来独往,装修好后,没人进去过,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是老头儿的工友,两人平常多少聊聊天,这晚他工友去家里找他,却发现家里门敞开着,他就进去了,四处找老头儿没找到,就推开一间房间的门,那房里黑漆漆的,他随手按亮了电灯,抬眼就看到房间正中央供着个黑漆漆的菩萨,那菩萨张了一张狰狞吓人的脸,顿时就把那工友给吓坏了,一个激灵跑出了老头儿的房子。这工友也是个大舌头,没事喜欢跟旁人聊上两句,没过几天,老头儿家里供着个黑鬼似的菩萨的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后勤的人觉得影响太坏,虽说老头儿家里摆放什么是他自己的事,可毕竟这是在学校,一个有组织的地方,后勤的人就组织人手晚上去老头儿家查,敲开门直接冲房间里去,就看到房间床上果然坐了个人,为首的人拿手电筒一照,才发现床上的哪里是什么菩萨,明明是个脸色黝黑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冲众人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白牙,像的相当诡异。大家都是成年人,这老头儿又寡居多年,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后勤的人把经过通报给学校领导,学校领导认为老头儿在家里藏老太太是生活作风问题,当时文革才过去,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彻底革新,所以学校领导慎重起见,就打算收回这套房子,把老头儿送集体宿舍去,免得他乱搞男女关系。”
“说来也真奇怪,学校的通知才下来,老头儿的工友半夜就心脏病突发,死在送医院的路上。而老头儿自己,也吊死在那套他自己改装的两居室里,学校的人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屋子里再没别人。老头儿是死了,可学校职工住房难一直是个大问题,等风声平息之后,学校领导又安排老师住进去,没想到新住进去的人,隔三差五的出问题,家里大事小事不断,难得有一家能住上三五年。住这两居室的人数起来也有七八户了,出过大事的就有四家之多,其他三家虽没出什么大事,日子却一天过的比一天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后来调查过几家出大事的,问他出事之前,家里有什么特别的。他们一总结,还真有一个共同点,说是房间里有张老式梳妆台,打造的非常精致,不知道老头儿哪里弄来的。新搬进去的人都不舍得扔掉,可梳妆台上却没镜子,这用起来就很不方便,他们就都想去配一面新镜子。距咱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有条古玩一条街,里面也卖日常杂货,他们习惯性去哪里买,总会在天快黑的时候遇到一个黑脸老太太向他们推销古镜,镜子看着非常精致,可价格却相当便宜,让人一看了就想买。买过镜子回家的人,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一定会出大事,非死即伤,后来渐渐就没人敢住了。老头子我当副校长的时候,就把那间房给空置了出来,一直没住过人,没想到我这才一走,这房子又犯病了,还不是小病。”
我听在心里,暗暗心惊,想这老头儿是活活气死的,心里一定执念很深,房子里的人一再出事,多半就是老头儿在作祟。鬼魂作祟的事儿我听多可,可我和龙哥都查看过那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是气氛很有问题。
再说,这么多人,时间隔的又长,怎么会总在想要买镜子的时候,就能撞见那黑脸老太太呢,这也太诡异了吧?
这时,程月插嘴说:“我听陈利锋老师说,您在关键时候,救过他一命,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