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道:“她骗我,她说她除夕会来宫里堆雪人,让我带好雪人的眼睛,结果她根本就没来。”
贤妃道:“怪不得你先前手里一直掐着两颗黑玉棋子。”
淑贵妃道:“皇长孙跟沈将军的小女儿关系可真好呀。”
皇上道:“小孩子嘛,总是更容易玩到一块儿去,宸儿每日上学堂辛苦了,有个孩子陪着玩玩也好。”
淑贵妃道:“三皇子跟容嫔的关系也好,三皇子时时刻刻都要黏着容嫔,看看,连喝酒都要先给容嫔斟酒呢。”
我和三皇子皆是一愣,三皇子随即面不改色地给冯静仪也斟了酒。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好!”
二公主曦立刻起身道:“父皇,女儿也敬您一杯,您可愿意喝?”
皇上笑道:“曦儿的酒,朕自然要喝了。”
饮罢,淑贵妃道:“我先前在家时,我的哥哥们在三皇子这个年纪,都是要把父母气死的,不知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么大时,是什么样子?”
贤妃道:“我的煊儿小时候还乖,长大了,娶了王妃,就忘了娘了,三皇子现在是还没娶妻,才会这么黏着容嫔。”
良妃道:“熠儿对我向来亲近,娶不娶妻的倒没什么影响,但像三皇子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少见,可能是容嫔年轻,跟三皇子差的不多,就更能说得上话吧。”
皇上道:“焕儿是个孝顺的孩子。”
淑贵妃道:“正所谓母慈子孝,母愈慈,子愈孝,容嫔对三皇子好,三皇子自然也就会亲近容嫔,去年冬天,三皇子落水,高烧不退,容嫔为了照顾三皇子,连皇上的召幸都拒绝了,三皇子怎么能不对容嫔好呢?”
杨美人笑道:“难怪三皇子这么依赖容嫔娘娘,容嫔娘娘这般,妾身是万万做不来的,皇上在妾身这里就是天,只要皇上召见,哪怕外边下刀子,妾身也会巴巴地赶过去,更不用说什么拒绝了。”
淑贵妃道:“就前不久,我听下面的宫女们说,容嫔宫里的太监顺子拿着药方子去了三皇子府,说是容嫔生了病,要三皇子进宫侍奉,却正好撞上三皇子去军营,扑了个空,我还想着容嫔是生了什么重病,调出太医院的记档一看,原来就是吃多了干果上了火,太医给开了个清热排毒的方子,哈哈,这可真是……”
我就知道!
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为这句话做铺垫呢。
果然,皇上道:“难怪宫人们要议论,容嫔,你不过一点小病,甚至都算不上病,去找三皇子做什么?”
我道:“皇上,宫中太医开的药都不温不火的,妾身是想让三皇子到宫外为妾身寻药。”
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什么样的药,要让三皇子替你去宫外寻?”
我做出羞赧的样子,道:“妾身……妾身前些日子食欲渐长,又冬日犯懒,不爱动弹,身子比以往圆润了不少,便想寻些清热排毒的药物,以恢复从前的体型。”
皇上道:“身子圆润有什么不好?人说心宽体胖,胖点才是有福之相。”
良妃道:“女子有爱美之心,容嫔怕心宽体胖,影响容貌,倒也很正常,只是我瞧着容嫔,怎么好像并没有珠圆玉润之态,反而还清减了不少?”
呵。
成天担心着我父亲那桩子风流韵事,能不清减吗?
皇上道:“容嫔整天想着要苗条纤细,甚至还敢让焕儿在宫外寻药,走火入魔到这个地步,可不就得瘦吗?”
我道:“皇上说的是,妾身的确有些过火了。”
皇上冷哼一声,道:“知道自己过火了,那还不算是无可救药。”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松了口气。
宴会过半时,杨美人主动提出起舞为众人助兴,皇上欣然应允,于是杨美人换好舞服,戴着个镶嵌各色宝石的金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于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温嫔嘟囔道:“又不是没见过,还戴什么面具?真是故弄玄虚。”
杨美人的长相,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三庭五官无一不精致出挑,又是舞女出身,打小就进了乐坊,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她这样戴着面具,露出美丽的下半张脸,身段婀娜,舞姿优美,实在是迷人极了。
我和冯静仪看得目不转睛,皇上起初还在转着酒杯,后来越看越入迷,放下酒杯,身体甚至还微微前倾。
乐声突然停止,杨美人步伐渐快,只见其裙摆水袖翻飞飘扬,令人眼花缭乱,一片寂静中,皇上突然道:“阿莲……”
长公主瞬间脸色苍白。
杨美人停下舞步,立在原地,娇声道:“皇上,妾身是杨柳,不是阿莲。”
皇上凝视着杨美人,猛地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尤安忙扶住了他。
皇上语气飘忽,如同犯了癔症一般。
“是啊,你不是阿莲,你是杨柳,阿莲已经在永春池……”
永春池?
孙贵人不就是在永春池……
我与冯静仪对视一眼,感觉有些瘆人。
“皇上!”
我被这炸雷般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皇上已倒在了地上。
这场除夕夜宴以皇上的突然倒下收场。
淑贵妃立刻宣了太医,几个宫人将皇上抬回金龙宫,众嫔妃聚集在外殿,王妃们带着孩子与公主待在内殿,三个皇子与淑贵妃在寝殿侍奉,杨美人则跪在皇上的寝殿外嘤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