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到这就开始了?”
果不其然,只见宇文豫想也不想,便对着身边副将喝令道:“来呀,把郭焱绑了!”
这句话伊谨已经听了第二遍,这一次,却没有阻拦,军士上得前来,左右将国丈挟住。
郭焱并没有抵抗,虽然面如土灰,却是一副认罪伏诛的样子。
随行的文官见状赶忙帮着告饶:“王爷,西秦初胜,若是此时抓人,恐怕伤了锐气!”
“多嘴之人,若再多言,连你一块论罪!”宇文豫态度决然,那文官正要开口,却被伊谨以眼色制止。
文官会意,没了声响,宇文豫冷冷的道:“暂且押下,等到明日问罪!”
“诺!”
左右应诺,押着郭焱去了。
大队人马回营休整,宇文豫也与建康王一道赶往洮州府衙。
这一仗打的人困马乏,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来到了府衙,两位王爷相对坐下。
侍者奉了香茗,伊谨先替宇文豫倒了一杯,由自己斟满。
“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指点!”
宇文豫失笑:“伊兄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有什么但问无妨。”
“此番,国丈爷不知打算做何趋处?”
这个话题使得宇文豫一怔。
并不是因为他不知如何是好,而是打心里想置国丈爷于死地,却苦于无正名之势。
眼见着他半天不言语,伊谨淡然一笑:“想来,王爷是想让他彻底消失吧?”
宇文豫神情复杂的看着伊谨,只见他悠悠的补充了一句:“眼下又不知借用个什么由头?”
“伊兄的意思呢?”
宇文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这么一个疑问,不得不佩服,球踢得很漂亮。
“郭焱此人,也算是忠厚之人,率兵于此,苦苦坚守,方有后续伏俟城之大捷!若是杀了,恐怕于太后薛氏和幼帝那里没法交代。”
伊谨说罢,紧接着又补上了一句:“当然,他的生死,多半还需要王爷定夺,伊某,不过是提供些参考而已。”
“好,跟他要有什么交代?”宇文豫不屑的神色让人不由得一惊。
一经试探,与自己所想吻合,便也没再说什么。
“若是没有它事,伊某就先行告退了,近日疲乏,如今得闲,好好歇歇身子骨。”
“好吧,既然如此,且回去好好将养,晚些时候会有人送饭食过去!”宇文豫顿了一顿,“明日巳时,堂审郭焱,别迟来了!”
“好!”伊谨说罢,行礼后转身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宇文豫感觉自己的心里很不痛快,这个人虽然还是与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可是不难感觉得出,两心,已经出现了难以挽回的隔阂。
夜幕悄然而至,洮州城内,天牢。
郭焱被拘押的所在,由于还没有庭审,虽然被抓了,却并没有被五花大绑,只是换了一身囚服而已。
天牢暗堂,一个短衣小毡帽的男子走了进去,剪短的攀谈之后,将一只拳头大的钱袋扔在了狱吏的桌上。
狱吏拿起了钱袋,乜斜着小厮,仔细掂量了一阵,叮嘱道:“看归看,可别给我们哥几个惹出什么乱子!”
“那是自然,三刻之后,进来叫人便是!”
须臾之后,狱卒不见踪影,短衣小毡帽的男子朝着门外勾了勾手,不多时,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二人擦肩而过之际,斗篷人低声吩咐道:“若是有人来了,三声枭鸣便退。”
这个暗号合情合理,天牢处在僻静之处,野物出没很正常,来了生人,自然而然便会发出些声响。
有些事情,只需要通禀便可以,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扛,毕竟,人的命很宝贵。
斗篷人步调沉稳的向里走去,脚下步履发出沉沉的声响。
“何人?”
郭焱陡然警觉,坐正了身子,沉声喝问。
那人没有说话,径直来到了牢门边上。
“怎么?来都来了,还怕被人认出来不成?”郭焱没有畏惧,有些憔悴的面上反而显出了一丝从容。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能出现的,无疑是一些前来取自己性命之人,毕竟,这一次,他在某人的态度之中,嗅到了一丝苗头。
“郭国丈,别来无恙啊。”
一听这声音。郭焱心头没有沉下,反而一喜。
“原来是…”郭焱忽然间停了下来,不过态度依旧亲和:“第二次了,你我兄弟还真是有缘啊!”
“国丈,咱们长话短说,此番可有脱身打算?”
郭焱闻言一惊,那人将斗篷褪下,一张俊面显现出来,正是伊谨。
郭焱整个人凑了过来,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伊老弟,可曾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你这次,怕是时日无多了。”
伊谨一语中的,正和郭焱的想法。
“宇文豫…”
伊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是悠悠的说了另外一句,“如果挨到明日堂审,切记缄口不言,正常认罪便是。”
“为何,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如果真的要付出一些东西,那就不要吝惜!”伊谨说的很直白,“若是明日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可以答应你,保你一族荣华平安,包括薛棋,和你的义孙,宇文嗣。”
这句话说到了郭焱的心坎里,国丈这辈子无儿无女,只有几个有血缘关系的外甥,这才收了薛棋为义女,其实成为国丈不过侥幸之举。
对于宇文嗣那孩子,更是亲如血亲,奉若至宝。
自己身死,举家可保,尤其是听到了包括了一旦篡逆必死无疑的外孙,为了他,自然是什么都可以承受的,包括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