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际是一个金融衍生模型。
既然是金融,那就是信心游戏了,那他就一石粮都不想储备了,金融的本质是信心,金融的核心就是风险控制。
他要解决的就是信心与风险控制的问题。
于是,就有了“中联储”。
“中”是“中央银行”的“中”,除了统治权与信心,啥也没有。
“联”是“互联网”的联,没有“中央”处理器的分布式架构,节点独立且相互并联,无数点共同组成网络,资源交互共享。
互联网的分布式架构,本来就是为核战争条件下设计的,就是为了避免指挥中枢被摧毁,从而导致整网瘫痪。所以,根本就没有中央指挥。
任何一点或一局域被瘫痪,摧毁,全网正常工作,非常适合大汉时下的乱世环境。
“储”是仓储的储,就是一个个的粮仓粮站,一个粮仓一个粮站就是一个节点,无数的节点组成了联合“储”备的“储”。
只不过就跟把垄断资本主义翻译成帝国主义一样,曰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中央联合储备仓库”的名字出来。
与大多数人从来不知道钞票,是要能从公库换出来东西一样,“中联储”究竟是什么,实际并不重要,大多数人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就很好。
若彼得与虔诚的信徒,解释耶稣是他造出来的,信徒是不会信的,只会把渎神的彼得干死。
可正在看李轩造神的人,对神一点都虔诚不起来,钱景就对如何拿“耶稣”挣钱这事更虔诚,与印赎罪券的虔诚神父一样虔诚,松鼠一样捧着肥爪,两眼冒星星:“粮票极好,景原以为此乃盟中取粮凭据,未成想竟能发息?”
毕竟是子钱家,马上就问出了最关键的东西:“我有粮十石,贷粮无论如何也高不过十石,一季最多三石利。若粮以取粮凭据计,十石粮自可印二十石粮票。以粮票冲五铢,作为布帛盐茶交易的凭据未尝不可,贷二十石粮票出去,发利自不止三石。”
“若能替五铢之用,怕是十石都不止。”在座的方圆挺直了腰板,同样神情激动。
“可是。”钱景直勾勾的盯着李轩的眼睛,虔诚的问,“李君,若人持二十石粮票,来换实粮,我粮仓中仅有粮十石,这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这么反动呢?”
李轩一副你是个奸商的样子,痛心疾首,“你就十石粮,为什么要发二十石粮票出去?你还有没有一点诚信了?你这么无耻,谁会信你?”
“…呃?”钱景胖脸一呆,无辜的冲李轩眨了眨眼,那意思: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李轩呵呵一笑,此时的商贾,连放高利贷的都是极讲信用的,储十石粮发二十石的粮票,都担惊受怕。
人类最早的纸币“交子”,就是民间的商贾储备铜钱,发铜钱储备券,本来信用极好,存一百贯就发一百贯。贬不了值,“交子”上有一串,就值一串。
只不过一等官府参股,剥夺了不仁不义的商贾控制权,“交子”就完了。官储一百贯,敢发二百贯,三百贯,四百贯的铜钱储备券出去。
这不是古代官府不讲信用,是还没见过印钞机不带停的现代中央银行。
“你不错啊。”
李轩打趣钱多多归打趣,对钱景具备的敏锐性还是很高兴的,没局限于粮与粮票的框架,上来就想到了粮票冲五铢,用粮票替代五铢钱的货币职能。
只不过钱景老想放高利贷,想的是加倍放高利贷,但已经摸到粮票替代五铢,行使“流通货币”职能的边了。
“若换成你,就是储粮十石,就是发了二十石的粮票。”
面对大概率成为“中联储”股东的众人,李轩不希望他们唯唯诺诺,成为一个个应声虫,而是渴望这些人能在思维风暴的碰撞下,快速成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故而与对待王朝等人一样,多是启发式的假设问句,“你怎么应付二十石取粮凭据,与粮仓里只有十石粮的问题?”
“这个…”
陡然遇上未想过的黑心问题,黑心的高利贷商人钱景一时都有些沉吟了起来。
“若规定半年不得取实粮,可好?”
桌旁的安邦突然发声,安氏是地主,想出来的辙就是以地主视角延伸来的,“夏秋之粮,换库补库,有半年期的缓冲,一半的差额,新粮尽可补上。”
“一半差额?”
李轩又问,“那若是储备十石,发一百石的粮票呢?这十倍的差额,你怎么补?”
“这个…”安邦哑然,暗忖缓个半年还行,总不能缓十年不让人取粮吧。
“李君,我嘴馋,实是换过盟内粮票,也花过粮票的。”
方圆歪头思索一下,缓缓道,“我在三将军开的包子铺里买过包子,知有粮票,无粮票。只付五铢,五铢加粮票,仅付粮票,一笼屉肉包子的价是不一样的。那是不是说,这粮票不单能发,咱还能收啊?”
“不错,能收。”
李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点了点头,“收,既是为了增加它的支付性,交换性,流通性,从而增大它的市场流通性与保有量。也是为了对这一保有量施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