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下,探路小队就乱了,有人原地横刀,有人抽身欲退,有人急忙搭箭,有人左右张望,有人在无意义的发表看法。
进也不是,退又不退,一时进退无据。
就在赤旗军拍巴掌欢迎的掩护下,一匹匹帐篷前的战马背上,悄无声息的坐满了皆端骑弓手弩的骑兵。
“咻。”
一声呼哨,赤旗军南部营帐前,正欢呼拍巴掌的士卒,身子同时朝最近的营帐靠去,让开了帐篷与帐篷之间的道路。
“诸君随我杀敌。”
张世平马上举弓大喝一声,手中缰一抖,先行催马而出。
“呦呼呼。”
一片怪叫的应和,散布的北方军近百骑兵,同声举弓啸叫,打马与身旁仍在拍手欢呼的步卒疾速错身而过,风卷残云般的朝营外卷去。
“嘣嘣嘣”。
一阵弓弦颤鸣与手弩的机括声,间奏响起。
北方军骑兵漫散出营,未从正面直冲黄巾,而是一出营即分掠其两翼,一边包抄其后,一边侧身射箭,两翼交叉放弩。
箭如飞蝗,一片惨叫。
八个被重点关照的黄巾探马,皆是布衣,瞬间连人带马,全被射翻。
“啊啊。”
“退。”
“中计了。”
惨叫声中,营前百余黄巾步卒立崩。
面对奔马疾射,侧翼狂卷而过的弓骑兵,手中戈矛刀剑够不着,藤牌遮不住,双腿又撵不上四蹄,再一见赤旗军骑兵正从两翼合围退路,更是惊慌失措。
“哄”的一下,乱上加乱,举藤牌的黄巾卒都只顾闷头狂逃,猬集的队伍一动,一下就放了羊。
一个又一个的黄巾众,在奔跑中一个又一个的扑倒在地。
赤旗军大营依旧欢呼雀跃,北方军步卒无一人出营,皆在原地依帐观战,不是拍巴掌,就是挥手怪叫。
两里外的黄巾大队骚动了一下,却也未动。
邓茂没敢动,探营兵卒被围之处,距赤旗军营盘不过一箭之地。救兵派少了是添菜,大队压上,等同攻营。
不足三千黄巾,攻六千赤旗军大营,那就是找败。
于是,就在北方军与黄巾军,相隔两里的原地观战中,黄巾探营小队就像一群被狼围猎的鹿,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越来越少,直至被两翼掠过的骑兵合围。
骚动的黄巾大队,逐渐静了下来。
一百六十余黄巾弟兄,就在他们眼前被迅速歼灭,可他们的眼中,却未见赤旗军损失一兵一卒,无一骑落马。
整个骑兵歼击作战,短短不到半刻钟就完成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不少黄巾生出了赏心悦目的奇异感觉。
赤骑出即两翼疾掠,先攒射八骑黄巾马军,再集弓弩于队中有弓的黄巾步卒,之后,就直如赶羊了。
若即若离,骑行中保持距离,合围中不停转圈,轻松射杀圈中腹背受敌的猎物。
黄巾探路小队全灭,赤旗军骑兵无一伤亡。
从头到尾,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相同的袍泽,是如何被人像鹿一样轻松歼灭的黄巾军,越来越静,心底越来越寒。
黄巾中的老卒,暴脾气的大小头目,本是连连鼓噪,催邓茂朝上冲的老黄巾,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老黄巾们清醒过来了,明白他们一直视为同行的红巾军,与黄巾不是一回事。
小仙是跟他们学了门前鼓噪的敲诈大户法子,可门前如何把人歼灭,杀人如围猎的法子,可不是他们教的。
不到百骑,半刻歼灭一百六十余步骑,己不损一兵。若不是亲眼见到,没有哪个黄巾会信。
可实际上,赤旗军并未赶尽杀绝。
合围一完成,惊恐的黄巾探路小队中,幸存的兵卒就只顾乱舞刀牌,原地来回转圈了,跟着眼前同样在转圈的骑兵转,就像眼里只有兔子的猎犬。
实际上,无论怎么转,背后还是始终暴露在身后骑兵的射界中,一个圆中的人,除了躺下,如何可能藏起后背呢?
不少黄巾就这么干了,中箭的,伤重的,怕死的,装死的,躺倒一片。
只不过北方军骑兵不在意,完成了合围,见被围在圈内还能站立的黄巾,都惊恐的只顾原地转圈,马速就逐步降低,直至立马,只是张弓擎弩,指着被围的黄巾,让受惊的鹿别乱动罢了。
三骑圈中出列,打马朝里许外的黄巾大队驰去。
“邓将军安在?”
张世平率两骑,直趋黄巾大队,于一个半箭程外,勒马止住,扬声发问。
“我就是。”
邓茂一抖缰,轻踢马腹,带马缓步出阵,眼神沉沉的望着一箭之外的三骑。
打头一骑披着红斗篷,手握雕漆大弓,身穿翻毛两裆皮甲,胸肩有覆铁硬褶,身后两骑更是浑身火红,远看似漆器,近了细管,才发觉是染了色的皮铁甲胄。
“某家中山张世平,见过邓将军。”
马上张世平,冲邓茂抱拳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