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母买了几匹布料,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便回去了。
燕清玲平时也喜欢买这些,要说江母爱美,她其实也是,两个人的性子也有共同之处,不过她今日主要就是陪同江母罢了,在江母的注视下,她啥也没敢买。
回去的时候,江母倒是送了一匹布给她,颜色不算鲜亮,但也尚可。
燕清玲谢过了,却不怎么喜欢那匹布料,便放在了柜子深处。
她更不喜欢的其实还有江母的态度,那种高人一等的施舍。
这些话,她不仅不敢说出来,还必须隐瞒在心底。
晚上时,江文征准备睡觉了,就看到燕清玲正坐在一旁,眼睫垂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娘说你们今天去逛街了,还买了布料,不开心吗?到时候可以多做几身衣服。”江文征道。
他自个儿对这些布匹布料没什么兴趣,不过江母喜欢,只要店里面出了新款,她就会很快去购买,他也知道姑娘们就是喜欢这些东西。
“我今天碰到了我三弟妹了。”燕清玲就说道。
江文征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印象,在江母的影响下,他也很少接触燕清玲的亲戚,就连她的三弟都不熟悉,更何况是三弟妹。
燕清玲继续说:“你还记得吗?就是长得挺好看的,上次……”
要说大伙儿对于云依依的印象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褒义词了,剩下对她的形容都不怎么好。上次江文征还陪着自己去了一趟娘家,但那时候燕清河也不在,只有云依依一个人在家,他们也就送了礼就走了。
别说是江文征,就是她也是淡淡看了一眼云依依。
江文征也不傻,见燕清玲这么说了,就附和了一句:“记得。”
其实他根本就没啥印象。
不过,这句话也让燕清玲有了继续叙述的勇气,“我觉得娘看不起我,她都不允许我去过去。”
江文征一愣,然后就笑了,“你瞎想什么,你要是过去,娘也不会做什么的。”
江母的确不会做什么,但她定然会说什么,光是那种目光,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以前燕清玲不明白,后来她才知道,那种目光就宛如在看一只浮游一般。
她仰起头道:“不是,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你娘就是觉得我高攀了你,处处都看不起我,以往我便是忍了,但是现在她连我亲戚都看不上,还有我娘,上次过年你都没有陪我回去。”
这还是燕清玲第一次提及到这些事情,她心里其实也是觉得有点自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的亲戚,也许也是云依依的态度太过洒脱,给了她一些勇气,她便这些话一咕噜都倒了出来。
其实她的话说得已经算严重了,还分了你娘和我娘,不过江文征也习惯了她的顺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你在说什么?娘又没做什么,再说上次不是大学封路了吗?你要想去,我以后陪你回去便是。”
根本就不会这茬事,但江文征说得也是实话,她如今虽然有些怨,但的确每年都习惯了,一直都是在家过年的罢了,也没有回娘家过的道理。
她沉默了一会儿,等转过头时,发现江文征压根就没有在意她的心情,直接倒头就睡了。
梳妆柜上,还摆放着一堆精致的发簪,还有各种胭脂水粉。
有的是江文征送的,但大部分都是她自己买的。
有那么一瞬间,燕清玲其实想把东西扔了,然后表示自己的决心。
这个念头也就划过她的脑海罢了,她想了想自己的孩子,又想了想以后的生活,缓缓将头上的发钗取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忍让,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那些日子都过来了。
这一生还很长很长,还要经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才能走到尽头。
头发散下,她盯着摇晃的烛火,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熄灭了光芒。
那坠在底端的蜡油像极了一滴又一滴的泪珠。
第二日江文征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他吃完饭,又和江母说了一会儿话,便和江父一起出门了。
江文征和江母的感情甚笃,比江父还要好上几分,毕竟小时候江母就很溺爱他,他们两个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
燕清玲见此后,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好在她昨晚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江文征肯定会要告诉江母。
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脱身。
是的,在这场关系里面,江文征一直都在站在江母身边,不然她也不会过得如此小心翼翼。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如意的事情,她选择了这条路,也只有一直走下去。
也许云依依说得也对,反正江母最后还是会老的,总不会熬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