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狸这才发现门口不是只有师父一个人,但是方才她就只看到了他。
“婆……婆婆……”完了,完了,露馅了。
叶流白丝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湿了,只是慌忙挡在门口,“小狸,快进屋,晚上冷,你的脚还没好……”
阿狸小脸一红,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就是脸红透了。
老婆婆看着这别扭却又互相关心着的两个人,向房间里一推叶流白,哈哈笑道:“快进屋吧。小两口,别闹了。”
婆婆走后,阿狸关上门,一时间屋中寂静,两个人又尴尬了起来。
良久之后,叶流白解释道:“小狸,你别生气,是老人家自己看出来我们不是兄妹的。”
“师父,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爱生气么。”他怎么会以为她会因这个生气啊……
“不是……”不是的,只是我怕你生气。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因为在意,所以手足无措,小心翼翼。
阿狸扔过一条帕子,“师父,擦擦头发,我……我先睡了。”
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小家伙,叶流白握着手里的帕子,无奈地笑了。
第二天,等阿狸起来,叶流白已经出去砍柴了,他们住在老婆婆家里,人家又不要钱,就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阿狸在家呆着也没事儿,就跳着脚帮老婆婆收拾收拾院子,洗洗碗什么的。
只是,她总是分心,每隔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看大门。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婆婆望她笑道。
阿狸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婆婆,您取笑我。”
老婆婆端了碗热茶给太乙,笑眯眯道:“看着你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年轻,漂亮,残忍。”
太乙捧着茶水,略愣,“残忍?”
“是啊,那时总是仗着他喜欢我,想怎样就怎样,只想着自己,很少考虑他,现在后悔了,也晚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和我夫君很像,心里爱得要死,却嘴笨得很,一腔热情,完全不会表达。而且……你也喜欢他,不是么?”
茶水氤氲,水雾之后太乙的双眸忽明忽暗,她抵着头看水面飘着的茶叶,“有一个男人,他因我而死。死去之前,留了休书给我。”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结。他爱你么?”
“我不知道,应该是不爱的,他大概只是喜欢戏耍我。”
老婆婆略略点头,旋即道:“如果是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何必为他折磨一个爱你的人,如果是一个爱你的人,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还有什么比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加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太乙手一抖,茶水微溅,落在她手上,竟一点都不觉得烫。
她竟然从未想过师父的感受……
她说过要嫁给他的,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心结,出尔反尔,师父他一定很伤心吧……即便伤心,却依然说“我送送你”……她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孩子,听婆婆一句劝。别看现在年轻,可以相聚的日子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般多,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别扭上。”
……
月上柳梢了,叶流白才回来,其实他早就砍好了柴,只是怕阿狸看他尴尬所以他就一直在山里徘徊。
进了大门,老婆婆的房间还亮着灯,似乎是听到了大门的响动,老婆婆披衣出来,看见是叶流白,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太莽撞了,你媳妇儿看起来娇弱得很。”
“婆婆?”叶流白有些发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正要问,老婆婆却已经回房了。
叶流白自顾自地摇摇头,不解地向厢房走过去。
忽然,他愣在原地。
厢房的窗户上贴着个喜字?
这是……
他赶紧闭上眼又睁开,没看错,他没看错。
叶流白慌忙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小狸?”
屋里没人应。
“小狸?”他又敲了敲,“我进来了?”
叶流白缓缓推开门,一片大红闯入他的眼帘,大红的幔帐,蜡烛,锦被,还有幔帐下坐着的身着大红喜衣的小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掀起那盖头的……
盖头下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她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把眼神转到了别处。
他的小新娘,又紧张又害羞,即便这样,她还是把自己嫁给了他。
她终于放下了心结么?
幸福来得太快,叶流白自己也有些不敢确定。
他站在床前,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小新娘看,不说话,也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