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他问:“小狸,你有喜欢的人么。”
“什么叫喜欢?”
“就是想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的。”他柔声解释道。
“娘亲!”
“男人呢?”他再次诱-导着问。
“爹爹!”
“除了他呢?”叶流白细细地抚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黑发,精致的发髻之上还簪着他送的金钗。
“坏人!”金城忽然道。
“……”
男人一时之间没明白她的意思,略愣之间只见她神情恹恹地道:“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他总是离我远远的,不同我笑,凶我,捏碎我的面人,不练剑就不给吃的,我同别人打架也不站在我这一边,还用鞭子抽我,他是坏人……可我,我还是喜欢他,想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起初,叶流白很是嫉妒,可越听越觉得小狸话中的那个坏人很熟悉……
惊愕。
他一直喜欢的姑娘竟然也是喜欢他的?
惊喜。
他一直喜欢的姑娘竟然也是喜欢他的!
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你一直小心翼翼偷偷喜欢的人,她正好也一直在偷偷喜欢你还令人欢喜的事情了。
叶流白笑了起来,他抱住她的腰,大人托孩子一般举到空中,转了两个圈儿,又把她紧紧抱回怀里,强压着激动的调子道:“小狸,你说的那个人,他不仅是个坏人,还是个胆小鬼。他躲你,凶你,逼你练剑,其实是他在害怕,怕你不接受他,不能接受这样违背伦常的感情,因为他不仅喜欢你,还想娶你,要你的身子,要你为他生孩子。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不,他早就知道错了,你原谅他好不好?”
月光透过窗纸射进房间,在地上留下温柔的白色,窗外是憧憧花影,蜂蝶在团团榴花中穿瓣而过。
白衣红袍的男人手里捏着小瓷瓶,那是一瓶消除疤痕的药水,他站在窗外的阴影中,衣襟上还沾着金城公主留下的血迹,看样子是还没来得急换衣服就匆匆赶来的样子,只是,方才宴会上还风流缱绻,飞扬得不可方物的双眸里全是黯然。
白玉的小瓷瓶不知何时已经被捏碎了,瓷片扎进血肉中,血珠连成线,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和着满地的榴花,竟是一时分不出哪些是花瓣,哪些是血迹。
☆、42|3.28
金城公主歪着小脑袋,眼神迷惑,她不懂,不懂他在说什么,脑海里的人影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思绪也是断断续续的……等叶流白又忐忑又激动地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讲完之后,金城脑袋一垂,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叶流白哭笑不得,只好抱着她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袜,外衣。女孩子的衣服缠缠绕绕,解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看到什么面红心跳的部位,他足足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帮金城公主脱掉了外衣和下裳,等盖好薄被之后,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
淡淡的月光中,他坐在床头,一手紧紧地握着金城的小爪子,一手缓缓地抽下她发上的金钗,吻了吻,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金城的发髻一下子散了开来,黑发如云,铺洒在降红枕头上,黑的黑,红的红,给这无边的暗夜平添了几分魅-惑。
叶流白伸开手掌,心中默念咒诀,既然小狸坚决不离开,他就不舍得逼迫她,但这样就不能立刻看大夫,脸上的伤痕久了的话恐怕是要留底儿。为今之计,他只能催生自己体内的摩登伽,用仙果的汁液为小狸消掉脸颊上的疤痕。
瞬间,男人的掌心蔓延开树枝一样的血丝,静谧的夜晚,似乎都能听见枝叶戳破血肉的声音。
嗖。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朝着床上的金城扑了过去。
说来迟那时快,叶流白信手抓过床幔卷上银光,旋即向远处一甩。
啪。
落在地上的竟是一支银箸。
随着银箸坠地,从门外走进一个人。
一个女人。
秀美绝伦,气质高贵,秀美中还透着一股英气,桃花眼,眼下卧蚕,琥珀色的眸子十分机敏灵动。
她抱着双臂,戏谑道:“若拿那个给她,你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叶流白站起身,不动神色地挡在床前,唤了一声,“东君娘娘。”
白春苏连忙摆手,“别叫娘娘,都把我叫老了,”她眨眨眼睛,建议道,“不如像以前那样叫苏苏。”
男人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白姑娘。”
“……”白春苏撇撇嘴,指着床上熟睡的金城道,“你若再不离开小葵山,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葵山中全是瘴气,山中人每日都服用解药,自然没事,只是你……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凡人,吸多了可是会死的。”
叶流白回望了一眼金城公主,眸中温柔,“女孩子最爱漂亮,小狸现在醉了,意识不清,等她明日醒来发现脸上留下一道疤,一定会难过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嗤嗤的笑声,他转头,不解道:“好笑么?”
“不是,不是,”白春苏擦擦眼角的泪水,笑道,“小白,这还是你第一次同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我欢喜得很,”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盒递给叶流白,“拿这个给她涂上,就不会留疤了。”
男人接过小盒子,在水盆里洗了手才小心翼翼地涂上金城公主的脸颊,涂好之后,他把小盒还给白春苏,温和一笑,“谢谢你,白姑娘。”
白春苏疑惑道:“你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给你的是毁容的药膏?”
叶流白帮金城掖了掖被角,怕惊扰到她一般,小声回到:“直率的女孩子一般都不会是坏人。”
白春苏莞尔,“你这般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吃亏。”
话音落,叶流白也晕倒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