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郡主羞涩道:“我就知道他心里有我,彩彩,我先回去了。”
梁秋阳心里有她?那今生他们能结为夫妻么?
以温彩对梁秋阳的了解,定不会尚公主,但会不会娶郡主就不一定?尚公主意味着只能谋得虚职,一生都无法位高权重。梁秋阳是个有大抱负、追求前程的人,他还想着振兴梁家,让梁家再现一百多年前的繁荣鼎盛,成为京城的大世族。
温彩生怕她误会,忙道:“我大嫂没与我提这事,是我猜的。”
五郡主撇嘴:我才不信呢!我可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同,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她曾与瑞王妃说过自己的心事,与旁人谁也没说。瑞王妃只对她道:“若梁秋阳高中,我便与你父王提。漪”
她想:难道是梁秋阳什么时候流露出来了?上回因周世子的死,梁秋阳可是经常出入镇远候府。她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梁秋阳的。
五郡主垂首自顾自地笑着,即便坐在回瑞王府的马车上,嘴角还噙着难以掩饰的甜美笑容固。
三月十三日一早,董氏领了温红妻过府帮忙,一并带来的还有她那未过门的次子未婚妻唐宛芹,温家二房有没适龄婚嫁的小姐,带唐宛芹来就有让她帮忙招呼小姐们的意思。唐宛芹暂时住到了芙蓉苑的东厢房里,陪着温绿招呼前来添妆的年轻奶奶、小姐们。
十三日来了几位小姐,梁氏照例备了酒席留她们用午饭。
董氏婆媳、温翠就开始装箱笼、整理嫁妆,温绿抄录嫁妆单子,四姨娘帮忙盯着大厨房,再将酒席要用的食材清点了一番。温彩从各处采办的妆奁也陆续从各地送来,一箱箱东西从偏门抬入镇远候府。
梁氏娘家也过来了几个妇人帮忙,梁氏有条不紊地给各人安排了各自负责的差使,众人各自忙碌开来。
城南温府大房。
温子群在上房里急得团团转:“温玉堂是什么意思?昨儿二太太婆媳去镇远候府帮忙了,却独不支会我们。”
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指定会被人指责,说他没有父女情分,女儿出阁做父亲的不露面。可若去了,会不会像上回一样连门都进不了。
温子群可是碰过一壁,既期盼着能顺利进入镇远候府,又怕当着客人的面被驱逐出来落了面子,真真好不纠结。
温墨、温玄兄弟俩站在一侧,道:“爹,他们不请我们过去,我们就不去,这落面子的可不只我们。”
“你们六妹妹嫁的可是雍王殿下。”
他可以不给温青的面子,但温彩的体面不得不顾,这不是给温彩面子的事,而是这面子事关他与温彩、雍王三个人的。
温玄直切地道:“依我说,他们不来请,我们就不去。我们兄弟现在可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为人大方,可赏了我们俩兄弟一人一个美妾。”
那两个美妾一个是江南贵门女,另一个则是京城冷家女,若在家族未覆灭前,别说是与人为妾,便是与官宦人家为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的。
温子群愤然瞪了一眼,“你们俩赶紧带上食盒去贡院!”
今天是大考之期,而温墨、温玄兄弟今儿得入贡院。
温玄得意地抱拳道:“爹、娘,你们俩就等着我们兄弟高中的好消息!”
温子群摆了摆手。
何氏起身将两个儿子送出大门,看他们上了马车离了城南还不放心。
兄弟二人出了城南,途经兴国街时,便听到零落的震天锣声,“冷家谋逆,用巫蛊之术诅咒皇上,罪大恶极!今奉官府告令,主犯冷胡氏、冷敦、冷昕、冷效、冷旷、冷时,冷董氏、冷李氏……从犯冷昭、冷萧氏,游街示众喽!”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侧,围着一辆辆囚车。
囚车内的冷家众人,头发凌乱,眼神木讷,神态落漠。也曾意气风发的冷昭,此刻穿着囚服,双手戴着枷锁,脑袋微垂。
一朝获罪,连女人也没放过。
冷老夫人即现在的冷胡氏,头发白如霜雪,几月不见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偏生却没有死,那沉重的枷锁似乎要压垮了她瘦弱的双肩。
她仰头而望,那个梦到底应验了!
神算子道长骗了她,“改命换运”的法事失败,倘若成功,冷家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不仅害了整个冷家,也连累了冷氏一族。
“大坏蛋!恶人!居然诅咒皇上,大逆不道,该死!”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地上拾起石子,立马丢了过来,不偏不移,刚巧砸中了冷老夫人,顿时血流满面。
后面的冷敦张嘴欲呼,却终是抑住,只巴巴地看着前头囚车上的母亲。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冷晓和五皇子要这样,那玉佛可是他们买来的,那里头藏了人偶他们会不知道?冷家的命运原与五皇子连在一处,他们说不知道,没有人会信。那么多来参加请佛宴的太太、
tang小姐可是目击证人。
冷家竟因冷老夫人崇信神佛惹来一场灭门之祸,冷老夫人又恼又怒又落魄,她在诏狱时就有过自尽的念头。撞墙,晕了,碰破了头,留下了疤,却依旧活了下来;绝食,病了,狱卒还找了郎中瞧病,不让她死。而今还被关押在囚车里,走过一条条熟悉的京城街道,周围全都是议论、咒骂的百姓,还有瞧稀奇的人们。
冷老夫人想:自己怎么就死不了,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可就是死不了,还得看儿子、孙儿,甚至是两房儿孙游街示众,这真真是生不如死。
温墨、温玄兄弟俩的马车被游街的囚车和百姓给堵住,两人越发着急,生怕误了入贡院的吉辰,虽说真正开考还有两个时辰,到底生怕去晚了选不到风水好的号位。
温玄心头又急又恼,又莫名地恨冷家人更急了。
早不游街晚不游街,这个时候跑出来游街,还挡了他们的道儿。
温玄气得跳下马车,奔近冷昭的马车,扬着头,一副得意模样:“冷昭、冷端阳,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哈哈……”
犹记当年,冷昭第一次到温府相看温家小姐,那份意气风发、威武不凡、春风得意,就让温玄嫉妒得发狂。
曾经,温子群语重心长地对他们兄弟道“瞧瞧人家,如此年轻就立下赫赫战功,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下定远候爵位,他是你们兄弟学习的楷模。”
现在冷昭沦为阶下囚,是朝廷钦犯,所犯之罪足以让他死十回,成为人人喊打的“坏蛋”、千刀万剐的“恶贼”。
冷昭寻声望来,在人群里看到了温玄的身影。
冷、温两家原就不和,而他最大的对手、敌人是温青。想到温青,他没有恨,更多的还是敬重,他敬重温青的人品。可是,他们此生是做不了朋友的,因为相处之时,他们谁也不喜欢对方。
温玄居高临下地昂首挺胸:“冷昭,你们冷家罪大恶极,不过你的女人玩起来不错,皮肤好,入起来令人***。”
他说的是谁?是萧彩云?华婷亦或是侍妾巧针?
不,巧针重孕在身,因住在诏狱又瘦又黑还长了虱子,丑得不能看,明明是二十来岁的女子,却如似是个老妇人一般。
萧彩云在诏狱里,整日省下一口吃的,就为了让年幼的女儿能吃得饱些,甚至还紧着巧针吃。就这一点,冷昭对萧彩云的好感又回来了。
他说“彩云,你已经瘦得不能瘦了,你还是顾着自己多吃几口粥。”可她却摇着头:“这孩子是你的骨血,巧针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当你娶我的那天,我就对自己说过,这一辈子都要对你好。”
她饿着自己,就是想让他的孩子能吃得饱一些,更是想保住他孩子的命。
就在他被人押出来游街时,他还看到了萧彩云与巧针,温玄口里的女人不是她们。
“婷儿她没死?”
年节前,有狱卒说华婷死了,但看温玄的意思,除了华婷不会再有旁人。
他早前喜欢萧彩云,可后来他娶了华婷后,一心都记挂着华婷。
“她现在可是令男人们***、蚀骨的妓/子呢。”温玄扬头大笑。
近来跟着大皇子时常得到赏玩女人的机会,让他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风光,又从大皇子那儿得到证实,今届的会试主考官确实是大皇子的人,温玄更是对高中入仕多了几分信心,颇有“我不高中谁高中”之意,仿佛他已经稳操胜券。
冷昭握紧了拳头,一阵蚀骨的痛漫延全身,心仿佛被人撕裂一般。
就算冷家有错,柔弱的女人又有何错?却要她们来承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