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想着温彤的终身要紧,这次温彤能不能借着秋狩的机会,讨得一位名门公子或皇子的关心,成功在此一举。转身对同来的婆子道:“你去告诉大太太,让她预备一顶帐篷来,你们几个随四小姐就住这顶帐篷。”
温彩轻声对徐兰芝道:“芝姐姐先盯着他们收拾东西,我给大老爷领路。些”
徐兰芝应了声“是”,要是让她跟温彤那个矫情的女人住在一起,她会疯的,看看温彤那样儿,走路小碎花步子,还一跳一跳的,活脱脱像只青蛙,想到这儿时,徐兰芝失声笑了起来。
一进三门,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更觉雅致非常,这里早前原就是一个权贵的府邸,后因犯了案子被朝廷收没,再由皇帝赏给了温青。
各处的管事无论男女皆着紫棠色褂子、大丫头穿着红褂、一等丫头从玫红色褂子、二等丫头则着水红色褂子、三等丫头着嫩粉色的褂子,粗使丫头和跑腿小厮则是灰色褂子。护院长着天蓝衣茧绸袍,普通护院着蓝黑色袍子。一等小厮穿的是蓝黑色褂子、二等小厮由蓝灰色褂子。
无论是谁,每个人胸前都戴着一个牌儿,绣着蓝底茫月玄马玄字的图案,上绣几个好看的隶书“镇北候府”。
温子群看着府里往来穿梭的下人,没有半分凌乱,皆是各忙各的,即便有人说话,那声音也很低。
一路过来,见着温彩的,便欠身问安,“给小姐请安!”
“各自忙去,莫误了正事。”
谁说徐氏是小户人家没见世面,瞧瞧这镇远候府的规矩,瞧着就不小呢,就连下人的服饰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单从衣服的好看程度就能猜出那下人在府里的地位桕。
七姨娘与温彤都是第一次来,立时就被怔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温子群道:“这府里的大管家原是宫里的老人,这府里还有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有一半侍女早前原是宫娥出身,这规矩自又比旁处的要大。”
他倒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忍冬穿着紫棠色褂子出来,行礼道:“见过大老爷,见过大爷,小姐,刚才夫人还问起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芝小姐在那边盯着呢。”温彩问道:“汪嫂子,候爷可在桂堂?”
“在呢,正陪夫人说话儿。”
众人进了桂堂,下人们则留在外院偏厢房里吃茶。
温彩进了花厅,温青见到七姨娘眸里掠过一丝不快,一闪即过,抱拳道:“给父亲问安!”
温子群道:“我让你给七姨娘拾掇的院子都备好了?”这话看似对温青说的,眼睛却盯着徐氏瞧。
温彩笑道:“父亲,嫂嫂有了身子,操劳不得,七姨娘暂住的小院是我预备拾掇的,想来待七姨娘生下小弟弟或小妹妹就要离开的,就让七姨娘住早前翠姐姐住的小院吧。”
若是徐氏给七姨娘安顿太好,弄个不好,温府其他的姨娘、庶出子女就想住到镇远候府来。安顿得不好,又让徐氏被人非议。
温彩索性说成是自己预备的。
七姨娘轻唤声“大老爷”,楚楚怜人地看着温子群。
温子群道:“这次我让七姨娘搬过来,是准备让他们母子长住的。”
“母子?”温彩笑了起来,“但凡有些规矩的人家,只有子女与嫡母可称母子。”
凭七姨娘么?
温子群带了两分怒容,“我与玉堂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女儿家,也不知廉耻,害我们温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温青一听这话就恼了,他的妹妹连他自个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温子群这什么意思,“父亲,妹妹变成今天这样,是何人所赐,她说句实话也不成么?外人说她便罢,你身为父亲岂能说这样的话?”
温子群正要发作,温墨与温彤双双与他使眼色,温彤更是娇弱万分地唤了声“父亲”,“六妹妹还小不懂事,你莫与她生气。”
温彩粲然苦笑,“父亲可想过,你与小太太原有府邸,你独让七姨娘搬出来与我们住,七姨娘没与嫡母同居,未与嫡母尽到侍妾本分,旁人说来,或许要误上一个外室的名头。女儿也是为了七姨娘和两个弟弟妹妹作想,故而才说是暂住。”
外室,可是比侍妾还不如,其所生子女不得入族谱祠堂。
“七姨娘是我纳入温家的姨娘,怎会是外室?”
“父亲,那七姨娘母子的月例如何算?是温府出么?”
徐氏知道温青兄妹对温子群一直没有好感,对温子群与其他女人生的弟弟、妹妹们也有诸多敌意,只不曾想,今儿见温彩说出来,似乎比她预想的更深。
温子群扫了眼温青,道:“玉堂,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堂堂镇远候府的后院是这丫头当家吧?不会连七姨娘母子的月例都拿不出?”
温青微微敛额,温彩待下人好,甚至对徐家人也极其宽厚,怎的就容不得七姨娘呢。
正
tang纳闷是怎么回事,只见七姨娘顿首道:“六小姐,婢妾知道,早前在温府时是婢妾失礼,还请六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温府实在太吵,而婢妾身子不好,总睡不好,请六小姐瞧在我肚子里这个的份上……”
七姨娘示弱,这真是少见了。
温彩微微眯眸,她现在倒不好再继续说暂住与长住的话做筏子,道:“七姨娘既入了镇远候府,就要守镇远候府的规矩,无论是你或是你屋里的人,谁要坏了规矩,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徐氏凝了一下,杜七婶与她小声提醒了两句。
徐氏问道:“月例就照姨娘的例,七姨娘每月三两银子,缥九爷先定二两,待肚子里的出生后再给每月二两银子的例,大厨房每日会有定例的饭菜,你要是吃不惯,便自掏银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你院里的标准是,领特等月例的一人,每月一两又二百文钱;领一等月例的二人,月例一两银子;跑腿小厮一人、粗使丫头一人各领月例六百文。你院里的人若是看病吃药,也得自个掏钱。”
七姨娘一听这数目,比在温府优厚了许多。
徐氏又道:“跑腿小厮、粗使丫头我们府里备,另三人由你自带,若是你的人犯了规矩,我自会撵她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来求情让我为难。你院里的人,四季衣衫,都照着镇远候府的来。”
七姨娘又应声是。
原想温子群是长辈,许镇远候府不会立规矩,头天来,徐氏与温彩就迫不及待地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徐氏对杜七婶道:“领七姨娘母子去留春苑安顿。”
“是。”
杜七婶轻声道:“七姨娘,请跟我来。”
出了内院门,缥九爷的乳母与一个婆子、又一个丫头迎了过来,三个人簇拥着七姨娘离了桂堂。
七姨娘心里闷闷的,怀疑自己这般巴巴儿地求了温子群跟来镇远候府是不是正确的。一路上忐忑不安,待入得留春苑,心情徒然好转,从今往后就只他们母子住在这小院里。
这小院很体面,有正房三间,东头是花厅,然后是一间偏厅,再是一间内室,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东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置有石案、石杌,院中还有一棵桃树,石径两侧又置有花木。
杜七婶道:“粗使丫头和跑腿小厮,稍后挑好了就会送来。”
七姨娘抬头审视着四下,用手轻抚着桌案,又用手轻抚了贵妃椅。
婆子道:“奶娘带了九爷下去。”
丫头道:“奴婢去沏茶。”
屋里只得她们主仆了,七姨娘满是怜惜:“没想到又回来了,可惜物是人非……”
“五小姐,王家已经没了。”
“我是在这府里出生的,我便想回到这里,就算王家没了又如何,可仇人还在,温候爷不是与冷家不对付么,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可你瞧见了,六小姐和夫人都对你充满了戒备。”
“待时间长了,他们知道我与他们不会为敌,自然就不会为难我。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离开镇远候府,会让我的孩子在这府里长大,也好过生活在温府那种小地方。”
杜七婶让汪管家的女人挑了几个丫头、小厮来,挑了一个看着憨厚,实则精明的小厮,又挑了个看似麻利的丫头,将二人唤到一边,杜七婶叮嘱道:“你们只管去留春苑服侍七姨娘。说是服侍,更是监视,明面上是领的粗使小厮、丫头的例,夫人那儿会给你们一等小厮和丫头的月例,待办好了差,寻了机会,就提了你们做一等下人。”
二人谢过杜七婶。
汪管家的女人道:“我瞧着那七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只不知他们为何要来我们府里。”
说是温府太吵,这个理由连杜七婶都不信。
温彤也留了下来,被徐氏安顿在另一处小院里。
镇远候府统共只有两座阁楼,一座是安然阁,住着温彩;另一座漱玉阁,住着徐兰芝。
温彤带了一个婆子又两丫头,仿佛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嫡女身份。
徐兰香夫妇近来忙着拾掇开镖局的院子,整日早出晚归,但温彩瞧得出来,他们忙得很快乐,只是苦了两个年幼的孩子,接连好几日都见不到爹娘。
第127章水煮兔
十月二十日天刚亮,所有人早早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等众人换上了新款狩猎服,干练又不失女子的柔美,连同行的三个丫头也有一身体面的狩猎服,穿上大小合宜,精神抖擞。
温彤已经与她的服侍婆子、丫头上了马车,一打帘子,就瞧见晨色中出现的温彩、徐兰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好看是好看,却是道不出的繁琐。
马车动,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行。
徐氏站在二门处,想着要不是她有身孕,这次她也能跟去。
大燕朝的皇家猎场在京城西郊皇陵往北十里处,从京城到皇家猎场坐车得
有三个多时辰,清晨出了城门,正遇了定国公府刘家的车队,徐兰芝顿时兴奋起来。
再行一程时,回头望皇城,便陆续瞧见了好几家的车队。
一打听,才知道今儿天刚亮,皇帝领着众皇子及重臣们就先往猎场了。
徐兰芝指着杜鹃骂春草:“你瞧瞧杜鹃,人家马骑得多好,回头可别对人说你是我的侍女,笨死了,教了多少日子,到现在都骑不好,我还想带你捕猎呢。”
温彩道:“西山县有个马蹄山,我们小时候是在那儿学会骑马的,杜鹃七八岁时就会骑了。”
春草不能比,春草以前哪有机会接触到马。
银翘只有羡慕的份,她一坐上马背就怕,这一回虽是跟了去,怕是也没机会陪小姐们狩猎,只能留在帐篷里守着,好在还有春草和她作伴,到时候也不会太过无聊。
皇家猎场是个方圆约有五六里地的山林,在入猎场的路口有御林军设了关卡,一一检查后才允进入猎场。
进入猎场约二里处,便有一片开阔的草地,约莫有一千亩地大小,已经搭出了花儿般的帐篷,有的飘着竹叶纹的旗帜,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家;还有的是梅花图腾,那一定是肃毅伯谢家;又有一个虎头图腾,那是护国公李家……
镇远候府也有了自己的图腾:月下战马,远远儿就能瞧见,很是醒目。
皇家的帐篷搭在这片草地的坡上,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
慕容恒站在帐篷前的空地前,一眺望就看到了一面醒目的旗帜,与他所设计的又进行了一些改进,如今那图腾与别家的梅竹相比,更有了生动,与李家的虎头相比又我了一份意境。
温青领着小厮、护院们搭下主帐篷,那是一顶较大的帐篷。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主帐篷就搭好了,连里头的木板床、桌案等物也一一搬了进去。
温青笑道:“三姨妹,你带妹妹到外头骑马,待你们回来的时候,帐篷就搭好了。”
温彤见温青忽略了她,有些不高兴,坐在马车上嘟着小嘴。
婆子小心地提醒道:“四小姐,别着急,过会儿候爷就会让人给你搭帐篷。”
温彤只觉又累又饿,让婆子取了点心,先吃了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又领了杜鹃,三个人各骑了一匹马,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往山林方向奔去。
“太好了,终于好好玩了,再闷下去,我就要闷出病了。”徐兰芝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
不远处,杨家也开始搭帐篷了。杨二公子寻声望去,只看到三个少女的身影,轻纱飞扬,竟如同三片云彩一般,那抹浅蓝色的倩影,让他不由自己地忆起在平远候府偶然得遇的少女来。
温彩一边飞奔,一边道:“今年狩猎晚了足足一月,不知道山林还有没有猎物?”
徐兰芝“嘘——”了一声,侧耳聆听,似有动物奔跑的脚步声,却见林中深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娇骂声:“笨蛋,我让你射那只狐狸,你赶鹿作甚?”
徐兰芝有些兴奋,“是华华。”
“我就猜到她会来,她最是喜欢玩的,怎会不能参加秋狩呢。”
徐兰芝扬手往背后探,摸出一支羽箭,拉了个满弦。
杜鹃紧张地道:“芝小姐,狐狸,一只雪白的狐狸。”
随着杜鹃手指的方向,一抹白影快速掠过。
“嗖——”的一声,徐兰芝射出羽箭,杜鹃惊呼:“射中了!射中了!芝小姐真厉害,那狐狸跑得那么快也能射中……”杜鹃第一个策马往狐狸奔了过去。
那头,七公主骑着马儿,正骂骂咧咧地喝斥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本公主的猎物。”
温彩失声笑了起来。
徐兰芝提高嗓门:“是我射的!”
七公主一声尖叫,捂着嘴儿,欢喜之色难表,“上回,本公主特意吩咐镇远候,让他一定要带你们来狩猎了,射中没有?”很快,那目光就停留在温彩与徐兰芝的服饰上,“你们俩个穿的是今岁流行的狩猎服么?哇,看上去真好看,又特别又清新。”末了,顾不得狐狸,冲温彩招了招手,“彩彩乖,你过来。”
温彩策马走近,不等七公主反应过来,她捧住七公主的脸就亲了两口,“华华宝贝,近来可想死我了,来,让妹妹再香一口……”
七公主恼了,这应该是她对温彩的手段,现在竟被温彩当着她侍卫的面亲了两口,温彩露出男子才有的顽劣不羁,“华华好像换了一种香露哦,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用的玫瑰露,我骑着马追你,都追不上,我刚用上玫瑰露,你又换成别的了。”
徐兰芝微微凝眉,嘴里骂道:“一对疯丫头!”
杜鹃捡到了狐狸,高高地举在手里,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芝小姐箭射中狐狸的眼睛。”
七公主“啊”了一声,“芝芝,本公主把狐狸
肉赏你了,狐狸皮本公主决定做一顶皮帽子戴。”
徐兰芝看着这颠三倒四的七公主,“刚才不是说做冬裳的衣襟么?”
“哈哈,本公主改主意了。”
温彩笑着,拉着七公主道:“你喜欢我们这样的狩猎服不?我也给你备了一身呢,一会儿你去我帐篷里试试。”
林子里,又传出一阵马蹄的声音。
隐约间,听到有男子道:“往北边!那鹿往北边跑了。”
徐兰芝道:“是贡酒剑南春的声音。”
七公主讷然,“什么贡酒剑南春?这是谁的绰号?”
徐兰芝不以为然地解释,“公主知道这京城第一贱男人是谁?”
七公主静待下文,相随的宫娥倒开始猜测起来。
徐兰芝道:“平远候冷昭。剑、南、春!”
一字一顿间,七公主恍然大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绰号亲切!”直笑得肚子疼,方指着温彩,“是你给取的吧?”
徐兰芝笑道:“是彩彩取的。”若是让冷昭知道,温彩背里给他取了这么个绰号,一定厌恨温彩。转而,她又道:“外头这么叫的也不少,被我们府里的丫头们听见了,回来学给我们听的。”
她一不喜温彩,二厌恨冷昭,刘小姐可是生生被冷昭拒婚难堪自尽的。只要冷昭的名声传出去,就能让他丢脸。
林中,风声阵阵,风里有人围捕猎物的声音,“往东面,别让它跑了。”“这东西厉害得紧呢。”“今儿捕杀小猎物,明儿才正式开始呢。”
温彩挑了挑眉,“华华、芝芝,我们射几只兔子回去如何?只要兔子。”
七公主问:“为什么只要兔子?”
“小女我烹饪一流,调料都备好了,到时候给你们做水煮兔吃。”
“好!”
七公主一勒马,对左右道:“走,陪本公主猎兔子。”
在林间一阵追逐,嬉笑着,喝斥着,高声地说话,七公主再次过足了当统帅的瘾,骑在马背上指着温彩和徐兰芝及相随的侍卫们。
“芝芝,在你左边,左边有一只兔子,灰色的!”
徐兰芝拉弓往左,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另一边!”
那是七公主的左边方向好不好,非说是她的。
徐兰芝一恼,瞪了眼七公主,“华华,瞎指挥!”
“嗖——”的一声,七公主以为射她,一垂眸,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正射中了一只兔子。
温彩问道:“有几只了?”
“回小姐,射中五只了。”
“够了,再多就是浪费,五只兔子够我们吃了,打道回营!”
徐兰芝摩拳擦掌。
七公主道:“本公主决定了,明儿的贵女队。本公主为将军,你们俩就跟着本公主,到时候卖力些,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
徐兰芝忿然道:“今儿猎了五只兔子,一只狐狸,我射了两只兔子,彩彩射中了一只,你的侍卫射中了两只。我的公主殿下,你的猎物呢。”
“你懂不懂,我是将军,将军只管调兵遣将,没有我的指挥,你们只能猎到一把兔毛。”
徐兰芝笑了起来,全都是不屑。
七公主恼道:“什么意思,敢对你的将军不敬?”
徐兰芝懒得理七公主,放缓脚步,低声对温彩道:“我可不想跟她一队,瞎指挥,左右不分的公主。”末了,呵呵一笑,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温彩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正因如此,徐兰芝才敢与温彩说这番话。
温彩笑,从未觉得像今日这样畅快。
一行人回到营地,蓦地发现又多了好多帐篷,营地上旗幡飘扬。
春草与银翘迎出帐篷来,甜甜地唤着“小姐。”
杜鹃将兔子一抛,“你们把兔子给小厮,让他们把皮剥了,再把内脏去了,一会儿小姐要亲自下厨做水煮兔吃,人人有份,叫他们收拾干净些。”
温彩加了一句,“剥皮去内脏就行,我自己来剁,别把上好的兔子给我糟蹋了。”
银翘叫了小厮来,提了兔子离去。
杜鹃领了七公主进帐篷,寻出那些火红色的狩猎服出来,徐兰芝与春草又帮她打扮了一番,七公主心下欢喜,还是温彩好啊,得了好东西没忘了她。
外头,传来一股香味,火辣辣呛鼻,一股诱人的香味。
小溪附近,温彩系着围裙,头上裹着头巾,挥舞着锅铲,嘴里叮嘱着厨娘:“对,把兔子切姆指大小。再让小厮把青笋起皮,切着薄片,大白菜洗三棵、蒜苗洗上一大把……”
温彤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备了果点,否则今儿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而同来的护院、下人们人人吃了两个馒头就罢了。
温青领着心腹护院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搭好
帐篷就不见了人。
这会子,空气里掠过一阵菜香味,温彤深吸一口,越发觉得饿得紧了。
婆子在外头看了一阵,喜道:“四小姐,六小姐和厨娘在做饭呢,与七公主一道猎了五只兔子。”
不久后,一锅水煮兔就上桌了,全是用大钵、瓷盆盛着。
温彩又让厨娘热了馒头,她搓了搓手,“华华,这可是我做的哦,尝尝看,是不是很香。”
七公主握着筷子,取了块兔子,直辣得吐着舌头,“水!水!”
宫娥递了水,她喝了一口,“虽辣,但很香,好吃!”她将手一伸,心想:也不知父皇用过午膳了没?“彩彩,这盆我捧走了。”
皇帝宠七公主华阳是有道理的,她尝到好吃,定会献给皇帝尝鲜,这会子七公主抱着盆就跑。
“喂,不带这样的,你吃不了还抱着走啊?”温彩大叫着,“你一个人吃不了一盆,我们这里还不够呢。”
小气,这兔子可是她猎的,她把五只兔子都给他们了呢。
“你们再盛一盆吃吧。”七公主头也不回。
温彩让厨房又盛了一盆,再给温青留了一盆,剩下的所有人分了吃。
众人一吃,觉得很开胃,只是不够吃。
有人把汤倒回锅里,重新加了白菜、笋片等物,煮了一阵又捞上来。
温彤主仆四人也得了一大钵,许是饿了,但更多的还是香,婆子与丫头哪敢也她抢,她一人就吃了掉大半钵,只余了下少许给婆子等人。
七公主捧着盆就进了皇帝的帐篷:“父皇,我得了个好吃的,这叫水煮兔,女儿尝了一下,味道鲜美,你且尝尝,真的很好吃。”
皇帝心下欢喜,“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看着彩彩做的呢。”
帐篷里,一侧小案上坐着淑妃,另一侧又坐了个年轻的嫔妃。
皇帝看着那一盆红通通飘着肉粒,又有笋片的东西,这是宫外百姓的吃食。
七公主取了筷子,递到皇帝手里,“父皇,就这么一点,还是女儿从彩彩那儿抢来的呢,她只当我贪吃,追在后面直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呢。”
皇帝盛情难却,取了一声兔肉,肉质鲜嫩,又麻又辣,但这麻辣却还在能承认的范围,有一股香味,诱人再尝,他又取了块兔肉,“不错。”
七公主得意地笑着,“彩彩可厉害了,会做酱烧河豚,还会烧水煮兔,女儿就尝了一口就迷上了,想着父皇许还没用午膳,就抢了些过来,父皇喜欢就多吃些,等父皇吃过了,女儿再吃。”
皇帝笑了。
还是女儿好啊,他那个儿子,一个个只顾自己玩了,谁还管他有没有用午膳。
年轻嫔妃打量着七公主的新裳,“咦,公主这身是今年京城的新款狩猎服么?”
七公主道:“对啊!是今年的最新款,彩彩帮我做的。父皇,彩彩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还有徐兰芝,她的箭法好厉害,明天我要她们俩和我一个队,我明儿要和皇兄们一起比试。”
皇帝问:“你真要与皇子们一起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