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温青再也控抑不住了,扯着破锣嗓子大吼,又是一阵痛骂。
三房的人也得了消息,小董氏一听温家人闹上门了,忙对冷昤道:“这下好玩了,有好戏看,走,快去大房瞧好戏。”
三房人赶到的时候,冷敦、冷旷父子已经到了,只是依旧不见冷昭露面。
温青道:“冷昭那混账呢?他人在哪儿?丕”
温彩一抽一搐地依在徐太太怀里,低低地道:“要是寻不着人,许是在安王府萧彩云处。”
温青传了会武功的小厮去安王府寻人。
冷昭突然得了软香暖玉的美人,又是他喜欢多年的人,这几日正宠溺得紧。
温青派的两个小厮又冷敦遣的下人来寻时,冷昭正与萧彩云在弹琴吹笛,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婕。
冷府小厮道:“大爷快回府,家里都闹翻天了,温候爷闹上门了。”
温府的小厮一瞧萧彩云主仆,眼睛一亮,另一个道:“把这两个女人也带上!”
“这倒是,捉\奸捉双,可不是现成的么,哪有这等欺负人的。”
冷昭问冷府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对温家的小厮有些怯,“大爷回家就知道了,大\奶奶正哭着要和离呢。”
冷昭搁下笛子,直奔府门外,骑马就回冷府。
温家的两个小厮一个留在安王府萧彩云院里,另一个则回去报信。
这小厮也是个会骑马,跑得比冷昭还快,许是经常跑腿,气不喘,腿不软就一口气到了追云轩。
“禀候爷,冷候爷确实在安王府那外室屋里,两个人还在风花雪月呢,主子长个容长脸儿,丫头是个瓜子脸,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
温青不说二话,挥拳就击向后头进来的冷昭。
心疼得郑氏轻呼一声“端阳”。
两拳下来,一拳击肚子,一拳在胸口,冷昭一个踉跄扶在院墙上,忍住痛,看着花厅里的众人。
温彩柔弱得像只小绵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可她,绝不是绵羊,就连他也被温彩打过。
温青道:“混账、王八蛋!我把乖巧可人的妹妹嫁给你,你就是这般遭践她的?你自己宠外室,还逼我妹妹帮你娶人,你家长辈不应,你就怪她头上,我妹妹是你的出气筒不是……”
温彩一瞧,有这等强悍的哥哥可真好,依在徐太太怀里又呜呜痛哭。
温青的心一阵乱七八糟,把对温彩的疼宠,对冷家人的怒意全都发作了起来,抓住冷昭又是几拳,一边打,嘴里还一边痛骂。
徐兰香此刻义愤填膺:“真是奇了,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次听说宠外室灭妻的。今儿你们冷家不给个说法,这事休想作罢?大姐夫,照我说,昔日把温妹妹许嫁给冷家的是温家伯父,你就该让温伯父来瞧瞧,看他给温妹妹许的什么人家?”
温青来了一家子还不够,还要把温家其他人叫来,这不是叫人看笑话。
小董氏坐在一边,脸上无笑,可眼里含笑。“端阳,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哪能这么干,这温家的小厮可是把你从安王府萧彩云那儿寻回来的……”
温青扯起冷昭,又是一拳。
冷敦就是个文弱书生,哪敢去拉,怕温青借势打他。
郑氏连声道:“快止住温候爷,快止住他!”
温青常与人打架,看是鲁莽可手上也有轻重,一拳再打一拳,冷昭张臂回击,不想温青却抬腿一踹,正中冷昭大腿。
徐兰香走近徐兰芝,低声道:“三妹骑马跑得快,你去把温家伯父、二叔都唤来,温家的姑娘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缩在家里作甚?”
徐兰芝虽不喜温彩,可她更厌恨冷昭,两相比对,她倒乐意帮着温彩。
冷旷见温青这般打下去,就算冷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壮着胆儿道:“温候爷息怒,我大哥已经知错了,有话好好说,这坐下来好好儿的商议,你把人打坏了也不是个法子,要是有好歹来,你妹妹还得替他守节。”
温青紧握的拳头没再落下,不满地道:“今天且给你五拳,其他的先记着。既然今儿来了,我们就坐下说说这法子。要是解决不好,冷昭,老子明儿早朝就弹劾你一个‘宠外室灭妻’,再有一条‘让皇子替你养外室’……”
前一条好说,可是后一条竟是生生把安王殿下也给扯进去。皇子明知不可为,还助长了冷昭,那这样一来,朝臣们还不得炸开锅,尤其是都察院那些御史素日都盯着呢。怕是五皇子慕容悰的名声都要被冷昭给连累了,帮人养外室,就好比拉皮条一样,岂不成了京城的笑话。
冷敦心头着急,忙抱拳道:“温候爷好好说话,先坐下。”
麻嬷嬷轻声道:“大\奶奶,回内室洗把脸。”
追云轩的花厅上,温青落了座儿。
冷昭恶狠狠地盯着温彩。
她面露惧色地往徐太太怀里扎
tang。
落在温青眼里,只觉他妹妹太可怜了,竟被人欺负成了这般模样,拳头又握紧了,“冷昭,你还真能耐,我总算明白,当年你是如何把刘家逼得自尽了,当着我的面儿,你就狠不得杀了我妹妹,要是我不在,指不定你如何待她呢。”
他可是没动过温彩一个指头。
徐兰香道:“温妹妹,我扶你回内室歇会儿。”
徐氏愤愤地瞪了眼冷昭,冷家人还真能耐,这么多人就欺负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虽说是冷家妇,可也不带这样的。
徐太太轻声叮嘱道:“玉堂,有话好好话,我去瞧瞧彩儿。”
忍冬与茉莉留下侍奉茶水,麻嬷嬷则去了内室。
温彩愣愣地坐在床沿上,徐太太捏了帕子给她擦脸,“我娘家哥哥嫂嫂砸锅卖铁样给我备的嫁妆,我凭甚要便宜了不相干的人,我就是败光了也不让她得到。
我就买了两套首饰又两身漂亮衣服,老夫人说我,府里人都说过。
可他们却不管冷候爷和萧彩云如何对我的。
我早些日子还能忍着,可是今儿二太太又说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想到自己年幼失母,好在还有哥哥、祖母疼着,出了阁,怎是这般,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杜鹃垂着头,心里暗道:不晓得她又打了什么主意?还有四年前她寻着机会闹过这么一糟,老夫人怕了,竟拿了三万两银子给她,温彩便在京城置了那处六间房间的百货行,早前原是一层的,她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买下后,又花了五千两银子重新照着她设计的图纸建成了二层小楼,又硬是从旁处挤出了银子弄成百货行。
现在这百货行,就是那地段上的净铺面怕是五万两银子都不止。再加这生意,真真是日进斗金。
想到温彩这性子,杜鹃是不敢招惹的,她连劝都不敢,温彩从小到大,若在伤心时被人一劝只会哭闹得更厉害。在老家时,汪氏都怕温彩这哭闹撒泼的本事,汪氏直说温彩这一点像了老太爷,说是老太爷自幼无母,便是凭着这撒泼的工夫在温氏族里才没人敢欺负。
“今儿想着她说的话,她进门要得到我的田庄、铺子,那我为甚不能自己管,方才想明白,她这是想害我。就像萧彩云娘家继妹夺了她的嫁妆,害得她一无所有被婆家赶出来一样……我越想越怕,又伤心、又害怕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徐兰香道:“妹妹怎会与萧彩云一样,你可是有一个疼你的大哥。”
温彩点了点头,对杜鹃道:“把我装房契的盒子拿出来,嫂嫂把这些店铺都拿去,万一我被人害了性命,也不能让外人得了这东西。”
说到这儿,她又伤心起来。
徐太太替她拭了把泪,“快别哭了,今儿就让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说。”
温彩这会子安静下来,面露愧色地道:“是我不好,害得嫂嫂和徐伯母、徐二姐跟着操心,嫂嫂还怀着身孕呢,最是着不得急的。”
徐太太道:“兰香,要不你陪你大姐回候府去,这里有我陪着彩儿。”
徐兰香道:“娘能帮上什么忙,你还是陪大姐回去,我留在这儿。便是外头不是还有大姐夫主事么,一会儿温家的人也该到了,既然闹到这等地步,今儿就得说个丁卯。”
徐太太又宽慰了徐氏几句,“先回府。”
母女二人出了内室,徐氏与老夫人、大太太告了辞,轻声道:“玉堂,有事好好说,别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