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林月芽抬眼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侯爷如此聪慧过人,难道分不清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么?”
昏暗中,李萧寒的神色看不真切,林月芽只能够大概猜出,他应当脸色很不好看。
一阵沉默之后,李萧寒转身朝窗台走去。
有一件事憋在林月芽心里许久,她一直不敢问,因为一旦问出口来,她可能再也无法安宁。
就在李萧寒开窗准备翻身而出时,林月芽终究是没忍住,上前几步对他道:“侯爷,我娘亲可还安好?”
她一整晚都在叫他李萧寒,只有此刻,她才叫他侯爷。
这声久违的侯爷让李萧寒心头莫名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平静地回答道:“柳氏身体无恙,一切安好,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用她来要挟你。”
李萧寒走后,林月芽躺在床上久久未曾合眼,直到天亮,两个小家伙哼咛着起床后,宫人将他们接走去喂牛乳,林月芽才终于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午膳的时间都已错过。
伺候在林月芽身侧的宫人都知晓,她是有起床气的,若非有万分紧急的事,便由着她睡到自然醒。
婼羌王今日得知李萧寒毒已被解,一早就赶去看望,李萧寒自然还在床上躺着,两人只是说着关于伤病和刺客的事,都很默契的没提旁的。
一连三日李萧寒都歇在屋中,夜里也未曾再来寻林月芽。
若依兰徳这几日也去看望了几次李萧寒,回来的时候都会和林月芽说起李萧寒的情况。
“其实他好像没有那样讨厌。”
若依兰徳对林月芽这样说的时候,脸颊上蹦出一朵淡淡的红云。
直到第四日,李萧寒才正式和婼羌王进行往后事宜的交涉。
这场交涉没有想象中那样长久,总共不过一个时辰,双方便达成协议。
因为李萧寒开出的条件,足以让婼羌安心,他没有像魏王那样用银子直接叫价,相反,他给出的价格是近几年来最低的收买价,然而婼羌王肯点头,便是李萧寒最后开出的这个条件。
李萧寒要留在婼羌,这便相当于主动留下当质子。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婼羌,便是西域诸国来犯,大齐顾忌颜面也不会完全置之不理。
方才在大殿上,礼部跟来的主簿不敢吱声,如今两人出来,他便立即开始劝阻,“侯爷此举万万不可,您有爵位在身,又是长公主之子,再加上您身上还有大理寺的职位,绝不能说留下就留下!”
“再者,向来都是强国留弱国的质子,哪里有我大齐留质子在婼羌的道理?”
赵主簿苦口婆心开始劝他。
李萧寒神色平静地望着他道:“赵主簿注意言辞,方才在殿上便已说清,我不是作为质子留在婼羌的,而是为了助婼羌复产。”
“这……”这不还是一个道理。
赵主簿实在不知该如何劝,便只好道:“我理解侯爷的苦心,可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不能同意啊!”
李萧寒淡道:“待不同意再说,这便不是赵主簿应当担忧的事了。”
赵主簿被说得哑口无言,不住地摇头叹气。
林月芽当日下午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若依兰徳颇为兴奋地道:“李萧寒说要帮婼羌复产,可以有办法让收成提高,这样我们婼羌的老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
可转念,她又蹙起眉头,“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万一是糊弄人该怎么办?”
林月芽收好短袄的最后一针,淡道:“他应当是真有办法的,不必忧心。”
“可是剑兰,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心甘情愿留在婼羌呢?”
若依兰徳拿起缝好的小短袄,不住地赞叹林月芽的手艺。
林月芽脸上笑着,心里却有股说不清的情绪,这让她态度变得极其敷衍。
两日后,大齐派来的一行使臣除了李萧寒以外,其余人即将离开婼羌。
林月芽也随着婼羌王室一道相送。
她的视线与李萧寒交汇的时候,彼此都有一瞬的停留,随后又平静移开。
夜里若依兰徳心事重重地跑来找林月芽。
两人一见面,若依兰德便红着脸道:“父王要给我指婚了,他要我嫁给李萧寒……”
林月芽登时愣住。
若依兰徳自顾自道:“李萧寒看着冷冰冰的,其实他长得很好看,人也特别聪明,连父王都在夸他……”
后面的话,林月芽几乎没有听进去,直到若依兰徳伸手在她面前摇晃,她才恍然回神。
“你觉得呢?”若依兰徳偏着头问她。
林月芽淡然一笑,“我觉得没有用,得你觉得。”
“我……”若依兰徳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中原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人都异常花心,我可没法忍受,不知这个李萧寒如何,会不会也有那样的心思,他若是那种人,我才不愿意嫁呢!”
若依兰徳是真的矛盾,她一面觉得李萧寒不错,一面又对中原的男人放心不下,所以才来问林月芽,却没想林月芽也没有给她建议。
待若依兰徳走后,林月芽脸上的笑容顷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