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喜一看见她便蹙起眉头,“你怎么回事,顶着这样一张惨脸出来吓唬人啊?”
很吓人么?
林月芽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碧喜上前将她往屋里撵,“快进去、快进去!”
回到屋,碧喜将鸡蛋和馒头放在桌上,没好气地道:“快趁热吃!”
林月芽看着碧喜,冲她点点头,做出口型:谢谢。
碧喜下巴一抬,别过脸去,“你要是真心想谢我,就赶紧把身子养好了,那么大的花园,我一个人哪扫得过来啊!”
林月芽拿起馒头,却没碰鸡蛋,碧喜看到“啧”了一声,“还想让我帮你剥皮不成?”
林月芽连忙摇头,碧喜瞪了她一眼,“爱吃不吃,不吃就扔了!”
说完她就气鼓鼓地朝外走去,天知道为了这么一个鸡蛋,忍着对王大麻子的恶心劲儿,在厨房磨了多久。
碧喜还要赶着回去扫地,要是一会儿管事的来了,看到花园没扫干净,她还得挨骂,越想心里越烦躁,出院子的时候她狠狠猝了一口。
却没想到这口唾沫,险些落到男人的黑靴上。
“干什么呢!”突然传来的责问声,吓得碧喜脖子一缩,赶忙向后退。
屋内林月芽吃完馒头,将鸡蛋拿起来放到碧喜的床铺上,她自是清楚这枚鸡蛋的来之不易。
她对碧喜有感激,也有歉意,她知道她向来嘴硬心软。昨日夜里,同院不同屋的那几个就打着关切她的由头,想往屋里钻,碧喜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将她们骂了回去。
想到这儿,林月芽推开门,抬眼看着侯府上空大团大团的白云,耳边传来季嬷嬷昨日的话。
“活着就是希望,日子终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是,活着便是希望。
林月芽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拿起扫帚一边清扫院子的落叶,一边在心底默念这句话。
院口传来脚步声,林月芽当是碧喜忘记带东西折返回来,就没有回头看。
直到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她才带着疑惑扭过头来。
“傻愣什么,见到侯爷不知道行礼么?”
刚刚训斥过碧喜,这会儿又看到林月芽呆愣愣地站着,夏河语气更加不悦。
林月芽以为她可以忘记,可以当那夜是场噩梦,可当她再次看到李萧寒时,那份恐惧与厌恶便再度涌上心头。
手中的扫帚坠落,林月芽浑身剧烈颤抖,双膝倏然落地。
原本刚刚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上,瞬间又只剩下一片惨白。
李萧寒微微蹙眉,“起来。”
林月芽趴了许久,才缓缓直起身子,而头依旧垂着,双腿也还在地上。
李萧寒蹙眉渐深,半晌后才再次开口:“去院外候着。”
是对身旁夏河说的。
随着夏河脚步声的远离,林月芽抖得更厉害了。
一阵沉默,李萧寒终于开口:“抱歉,前日夜里的事,并非我所愿。”
他不是来审她的,他是来道歉的。
林月芽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李萧寒不知怎地,心尖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
轻到若他不仔细,便会察觉不到。
狭长的眸子微眯,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沙哑,“你有何需求,我皆会满足。”
李萧寒此刻的神情,已不似昨日清晨审问时那般肃冷,可那上位者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见林月芽还未做出回应,李萧寒耐着性子补充道:“什么需求都可提。”
什么都可以么?
林月芽垂下眼,看着身下这片土地,许久后,她鼓足勇气,抬头冲李萧寒做出口型:我要离开侯府,赎身。
“你要……”后面的话,李萧寒没有复述。
是没看明白么?这次换林月芽耐下心来,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两遍,见李萧寒面容依旧不动。
林月芽开始向他比划。
她一手拍在胸口,一手指着院外,努力做出口型:离开。
李萧寒神色微松,“你想要离开?”
林月芽连忙点头。
李萧寒淡道:“好,满足你。”
悬着地那口气终于落下,林月芽低头的时候,惨白的唇畔被一抹情绪复杂的笑意晕染开来。
李萧寒望着那份笑容,不由怔神,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外走去。
他直接去了格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