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瞧你了。”莫二摩拳擦掌着上了轿子,坐在轿子里想起莫三就一阵咬牙切齿,待轿子进了莫家,见莫思贤、莫静斋、莫谦斋迎了出来,莫二提着拳头就向莫三后背上砸去。
“二哥、二哥,你听我说。”
“走,我听你怎么说去,”莫二冷笑着,指了指身上不算干净的衣裳,对莫思贤、莫静斋尴尬地笑。
“去吧,多打他两拳,将他打老实了!”莫思贤啐了一声,听凌智吾说了,就放心地带着莫静斋随着凌智吾去凌家。
“二哥,你没受苦吧?”莫三伸着手,来回地在莫二身上摸索。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着零星几盏灯笼,莫二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道哪里露出破绽来,白老头很是高兴地领出女儿来叫我看——若不是信我是太子,怎会叫我见他娇娇弱弱的女儿?”
“随后,二哥潇洒地抽出了扇子?”莫三挑眉,“然后,白家人愣住,就将二哥捆住了问话?”
“你怎么知道?”莫二丝毫不掩饰自己未经酷刑就将身份说出的事。
莫三轻声说:“二哥自作自受,若不是二哥挤兑我,我去问了人,哪还有这些事?二哥仔细想想,一个从天牢里被救出来的人,身上怎么会有扇子?”
莫二忽然一拍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我后头回来的不知道,你眼瞅着关绍进城的,竟然也不知道?”
“二哥是怎么出来的?凌家老八答应我将你弄出来,果然就将你救出来了。”
“此事,跟凌家老八有什么关系?”莫二细细地叙说着凌尤成、凌智吾如何将他救出来的事。
“虽瞧着不是她出手,但倘若她不出手,白家怎地忽然改了主意,不拿着二哥换关绍了?若不是她有那耐心,我早拿着关绍换了二哥回来。”
“竟是她出手?”莫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着,“小小年纪,有那份耐心,确实跟你这毛头小子的行事不一样。若早交出关绍,只怕我早被关绍裹挟着进海宁了。”
“可,若是拖延时,二哥出了三长两短……”莫三喉咙哽住,若是莫二出了三长两短,他这辈子过意不去,凌雅峥也会跟着过意不去。
莫二笑道:“放心,前头一月,确实吃了点苦头,后头白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这事解决了,却没敢再为难我。这么个女孩儿,将来不知要进了谁家人。”
莫三皱着鼻子,别别扭扭地说:“还能进了谁家?”
“咱们家?也好,我也正想着会会她呢。”莫二挑了挑眉,重重地在莫三肩膀上一拍,“我去母亲那了,你该去将关绍放出来了。”
“关绍?等着,我去柳家领了他回凌家。”莫三利落地向外走,走了两步回头,见莫二行动并无异样,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不等天明就去了柳家领了关绍回来,随着柳大将军去军营里接出关绍,就带着他一同迈步跨进致远侯府。
迎着午后的骄阳,高高的门槛上,重见天日的关绍瞥了一眼莫三,似乎已经习惯了少一把扇子,就好似不曾有过扇子般,昔日把玩扇子的习惯动作全部改掉了,背着手,笑道:“料想,拿着那把扇子的人,吃了很大苦头吧。”
莫三笑道:“那可不,如今扇子就在白家手上呢?”
关绍翻了翻眼皮,料到若有人胆敢冒充他,必定吃了好大一番苦头,正待要冷嘲热讽一番,试探出吃了苦头的是谁,忽然后院里有人喊“白老爷行刺国公爷了!快请大夫!”
关绍嘴唇一动,攥紧拳头,低低地,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定是凌家、莫家,合起伙来,哄着纡国公,陷害白家……”
“成王败寇,”莫三伸手替关绍整了整衣襟,“到了你表忠心的时候了,宰辅之子,忠良之后。”
关绍眼睛蓦然睁大,四目交会后,背脊不住地发凉。
莫三抢着向里走,关绍紧跟着过去,进了客房所在的院子,就见地上一路滴着血珠,先前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对待的白树芳恍若被人众叛亲离的孤女般孤立无援;白树芳身边,凌家的座上贵宾白家夫妇被捆住了手脚绑在柱子上。
“国公爷怎么样了?”莫三赶紧地问。
关绍紧随其后,面上的关切远胜莫三。
莫思贤、凌咏年、凌尤坚、凌尤成看过来,跟在莫三身边的关绍,少不得也要做出一脸关切。
“绍儿,你平安无恙就好。”莫思贤抢先说,暗暗地瞪了莫三一眼,认定了是莫三捣的鬼。
“凌祖父、莫祖父,叫二老担心了,绍儿平安无事。”关绍深深地一拜。
白树芳低着头,蹙着娥眉望向关绍,心里彷徨地想着这人当真是太子?便又低下头。
“绍儿,这些时日,你哪里去了?瞧着黑瘦了许多。”凌咏年伸手摸了摸关绍的臂膀,又看莫三,“在哪里瞧见的绍儿?”
莫三笑道:“这事,还是问关大哥吧。”
“绍儿?”
关绍咬牙,心下一横地说道:“绍儿有心去军营历练一番,但唯恐诸位长辈关心之下,不肯叫绍儿过去,于是,绍儿背地里求了柳老将军一通,请柳老将军将我藏在军营。”
莫三故作糊涂地说:“关大哥何苦去受那罪?”
“……父亲生死未卜,绍儿寝食难安,做梦都想救出父亲。”
关绍微微侧身,不叫白家人看见他脸上关切、憎恨杂糅的神色,莫三却有意拉着关绍,叫他面对白家三人。
“绍儿,你可认得这三个?”凌咏年小心地问。
关绍仔细地将白家三人一一看过,摇头说道:“不曾见过。”
“这三人,就是狗皇帝派来行刺国公爷的奸细!”莫思贤说。
关绍愣住,错愕道:“难道海宁白家已经跟昏君沆瀣一气了?”
白老爷眼皮子一跳。
白树芳嘴唇张了张,随后懊丧地垂下头,察觉到一束嘲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望过去,见是凌智吾,眼神立时无限凄苦。
凌智吾嘲讽地别过脸,说道:“国公爷出来了。”
凌咏年、莫思贤赶紧地望过去,果然瞧见秦勉手臂上缠着纱布走了出来。
“国公爷……”
“放心,我没事。”秦勉蹙眉,失望地望着白家人,低声说道:“想不到我真心一片,白兄却这般待我……也罢,凌侯爷,送他们回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