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那你让针线房的人多做一副吧。”俞南烟俏皮地笑,“我也喜欢得很,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嫂嫂要图样子——你把图样子借走,那我岂不是要多等很久?”
“这好说。”沈云荞笑着回到东次间,“等两幅都做好了,我好好儿瞧瞧,哪个更好就给你哪个。”
“好啊,我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说说笑笑到至巳时,姜洛扬让两个人留下说体己话,自己到了小厨房,亲手做了八菜一汤,都是两个人平日里爱吃的。
用过午膳,沈云荞和俞南烟都变成了慵懒的猫。
俞南烟掩嘴打个呵欠,转往西梢间,“我得去大炕上睡一觉。”
连翘笑着跟过去,服侍着她歇下。
姜洛扬引着沈云荞到了东厢房。东厢房布置成了她的小书房兼宴息室。
沈云荞在架子床上躺下,姜洛扬问道:“睡之前,方便跟我说说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么?”
“以为掩饰得很好,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沈云荞笑笑,“也没想瞒你,但是南烟在,有些话不好当着她的面儿谈起。”随后,说了由来。
姜洛扬思忖片刻,“我自认他们不可能抓到我别的把柄,他们有这种打算,不外乎是污蔑于我,妄想能够让廉王相信能够借此事要挟三爷,要俞府颜面扫地。妄想是一回事,能否如愿是另外一回事。我估摸着廉王不会理会他们的。”
“嗯,三爷也是这意思。”
姜洛扬不可能忘记孟滟堂这个人,自相识到如今,那男子一步步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感激于心。谁一生不会做几件傻事呢?傻过之后引以为戒,别人便不该忽略,只耿耿于怀他的过失。可恨的是顺昌伯父子两个,“到如今,他们还是不肯罢手,不肯给我清净。这件事兴许不用三爷出手便能解决。”她抿了抿唇,目光一寒,“但是,我日后会寻机惩戒顺昌伯——受够了他。”
算计她,便会让好友生气,让母亲动怒,让俞仲尧膈应,这是她无从容忍的。
沈云荞展颜一笑,“早该如此了。”
“你别生气,犯不上。”姜洛扬笑着给她盖好锦被,“睡会儿吧。”
“嗯!”沈云荞转身向里,闭上眼睛,“你也快去歇歇。”
**
未时,廉王府别院。
章文照毕恭毕敬地站在孟滟堂面前,讲述着父亲和自己的打算:“……假如谁若是有意,抱得美人归,倒也不难,全不需为此事消沉……”
孟滟堂窝在软榻上,神色像足了慵懒的大猫,他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眼前那小畜生絮絮叨叨,十句里也就听进去了三两句,即便如此,也不难明白是何用意。
洛扬在顺昌伯父子眼中,是个即便嫁了人撇清关系还可以利用的人。
俞仲尧在他们眼中,是个能为了一些栽赃的龌龊小事就能休妻的人。
他孟滟堂在他们眼中,则是个钟情于谁便要不择手段得到的浪荡子。
可惜,他们都错了。
洛扬在意俞仲尧,太在意,所以不会让自己的事给俞仲尧带来麻烦。
俞仲尧爱洛扬,给她的宠爱、理解、信任,寻常人难以比及。
他孟滟堂,以前想过不论如何都要得到洛扬,而现在已不会。绝不会。
自己被人理解与否,无所谓。他只是为洛扬不值,满腹愤懑。
孟滟堂把玩着手里一串佛珠,沉声唤“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
孟滟堂睨了一眼章文照:“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绑了,逐出京城,流放至——”他思忖片刻,“记得贺园么?”
侍卫点头,“记得。”
“把他打发到贺园,一生为奴。”
“……?”侍卫抬眼看着他。
孟滟堂挑眉,眼神顷刻如刀。
侍卫这才恭声称是,依言将章文照拎了出去。片刻后折回来,欲言又止。
孟滟堂没好气,“怎么?我这个闲散王爷发落不了这样一个败类?”
“自然可以发落。”侍卫道,“属下只是觉得,您将他打发到贺园,有点儿让人深思,帮俞少傅帮的是不是太周到了?”
孟滟堂勾了勾唇,“帮人何尝不是帮自己。男人之间的争斗,不该卷入无辜的女子。你吩咐下去,哪一个瞒着我对俞夫人之事多说多问,别怪我不讲情面,将之点了天灯。”
侍卫神色一凛,连忙行礼称是。
孟滟堂摆一摆手,让侍卫下去,扯过毯子盖在身上,按了按眉心,闭目小憩。午膳后又服了一碗汤药,这会儿药劲上来了。
这些日子喝酒喝得太多,到今日是真喝够了醉怕了——早间醒来,脑仁儿都疼,人与心魂像是分了家。
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他不能够被酒毁掉。
章文照的事情,就这样让他爽快地解决了,醒来之后回想一下,不打算让人跟俞仲尧提及。当然也明白,他这边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俞仲尧不知情。
但是他要见俞仲尧一面,有些无关情场的疑问,需要俞仲尧给他解开。不然的话,总是不能心甘。
是因此,他命人去传话:明日他要到俞府一趟,有些话要跟俞仲尧念叨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