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怒视着自己的中年女尼,说道:“与其这样,我宁愿被你们狠揍一顿。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把我打死——”
“——”
看到女尼们一个个的哑口无言,应该暂时不会再拦截自己,方炎赶紧对着佛堂大声喊道:“凤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
没有人应答,凤凰仍然不愿意说话。
“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逃避了吗?你以为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吗?你跑去做了尼姑,就可以假装以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吧,就算这些事情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但是,其它的事情呢?也可以当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十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到现在我们认识了十三年。我们一起打了多少只兔子?我们一起捕捉过多少只麻雀?我们偷喝了多少瓶你爷爷的茅台?我受伤时你为我包扎了多少次?”
“因为你会来,所以我每年都开始盼望寒暑假,因为你喜欢戴花环,我每天都去山上给你采野花。因为你说流川枫很帅,我就跑到燕京剪了流川枫一模一样的长碎发——”
“这些你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吗?这些你也全都忘记了吗?如果你全都忘记了,你怎么会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剑?如果你可以把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又为什么会在我和白修之间那么艰难?”
方炎的声音穿过那些女尼的身体,穿过佛堂,一直传到遥远的后院,说道:“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完全不在乎,她怎么会愿意替那个人去死?”
“凤凰,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但是在你做出选择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完成一个心愿?”
“我暗恋了你十几年,但是有句话一直没有办法说出口——有机会的时候没勇气,有了勇气之后又没有了机会。”
“我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你,也必须要在你做出选择之前告诉你——安筱筱,你这个白痴,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第601章 慢了一步!
莲花寺内有莲花池,莲花池边坐着凤凰女。
莲花早就已经开败,现在不见任何踪迹。荷叶也受不了严寒开始枯萎,黄叶断枝,平添一份伤感的秋思。
雨线丝丝缕缕,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些雨丝落在池塘里,便变成了一道又一道浅浅的波纹。看起来非常的有美感。
凤凰身上的素袍早就被那密集的雨线淋湿,湿嗒嗒的贴在身体上面,让人觉得难受极了。
但是,最难受的还是自己的心脏。
荷池距离佛堂有一些距离,但是因为方炎喊话声音太多的缘故,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清晰地传到这安静地后院——
方炎说的那些事情,每一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她不在燕子坞读书,只有寒暑假才能够过来。所以,方炎就期待每年的寒假暑假快快到来。过完暑假盼寒假,过完寒假又盼暑假。
因为看到她把野花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于是他就每天跑到山上采来新鲜的野花。
因为她看完《灌篮高手》之后疯狂迷恋冷酷帅气的流川枫,于是他就跑到燕京剪了一个和流川枫一模一样的长碎发——当时自己还笑话这个发型让他的脑袋显大。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一次生日宴会之后,等到家里的小伙伴全部离开,父母郑重地把她带到密封的书房,语重心长地劝她远离方炎。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和方炎是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她忽略他的讨好,却又拒绝不了他的接近。
她一次又一次地下定决心,但是每一次计划都想着从明天开始——
直到她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难以控制时,她才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她接受了白修的追求成为他的女朋友——
那是她第一次陪着白修在村子里面赏雪,那是她第一次和除了方炎以外的男生牵手,那一天她看到了方炎,看到了那个躲藏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的傻瓜——
她不知道方炎在那个墙角呆了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痛了多久。
后来每次回到燕子坞,她都会特意走到那个墙角看一看——
她很想体验一番,那个俊俏调皮的大男孩儿身体倦缩在这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和别的男生相拥赏雪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感受。
她很想体验一番!
“安筱筱,你听到我说话吗?”方炎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刻意跑到这么远的位置躲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我说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我欠你一句当面表白,你也欠我一句当场拒绝,你这么躲躲藏藏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凤凰的眼眶泛红,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当年他没能说出来的情话,直到现在仍然让她哭得像是一个傻瓜。
“安筱筱,你知道我,你比谁都了解我,所以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清楚答复的话,我是不可能离开的——我就在这庙里坐着,就在这佛堂门口守着,我就不信你能够躲我一辈子藏上一辈子——安筱筱,你快给我出来——”方炎的表情挣扎,声嘶力竭地喊着。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再次牵引了胸部的伤口。
方炎剧烈地咳漱起来,痰里面带着深红色的血丝。
宋插秧的那几掌太重太重,差点儿就要了方炎的小命。虽然经过天机子的调理,但是情绪仍然不能过于激动。
方炎是偷跑出来的,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让天机子知道他要出来找凤凰,是不可能答应让他出门。
“好感人啊——”一个年幼的小尼姑满脸潮红地看着方炎,说道:“要是有这样一个男人,死也值了——”
“当年他要是这般对我,他只要再挽回一次,我也不会——”一个中年尼姑唉伤叹息。
“施主——”老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绢递给方炎,说道:“稍安勿燥,我来进去劝一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