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友这番话,确实是道出了几乎所有奇门江湖中人的心声——杀生门传人,必须找到,必须死!否则大家都睡不安稳,这种术士杀手的存在,如同一颗可无限制重复使用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哪一刻,他就会在谁的身上爆炸。
待掌声平息,李全友冰冷而严肃的目光,盯住了苏淳风淡漠、平静的双眸。
“苏淳风!”李全友开口道。
苏淳风没有做声,看着主席台上的李全友。
会场内,鸦雀无声。
李全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而直来直去地问道:“杀生门传人,是谁?他,躲藏在哪里?”
“不知道。”苏淳风很干脆地回答,都懒得多说一个字。
“你不知道?”李全友冷笑:“整个奇门江湖上,如果你不知道杀生门传人在哪里,还有谁能知道?”
苏淳风仰着脸,目光看向会场上方,淡然道:“谁知道,谁心里清楚。”
这不是废话么?
会场内一阵低低的、杂乱的喧哗。
李全友颇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道:“自奇门江湖复兴至繁荣这短短数年间,杀生门传人就出现了三次,伤一人,杀两人……恰好这三起刺杀事件发生时,遭刺杀者,都与你发生了冲突,而且,都是在刚刚与你发生冲突,立刻就遭到了杀生门传人的刺杀。苏淳风,你对此作何解释?”
苏淳风道:“你刚才不是已经替我解释过了么?这都是恰好,嗯,巧合了。”
“哦。”李全友冷笑着点点头,道:“但三次事件,你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无法用巧合的理由来解释,所以,目前官方经过慎重考虑和研究,决定将你拘捕关押,配合奇门江湖及官方特殊机构部门的调查。”
“李全友,你这是公报私仇!”苏淳风毫无紧张之色,但话语已然变得激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全友微微一笑,不再看苏淳风,而是扫视会场,道:“郞延被刺杀后,奇门江湖上舆论喧嚣尘上,大家都一致认为,官方应该对此事表态,并采取实质行动。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以后针对奇门江湖上的事务,官方不会以强硬态势做出决策,而是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所以我刚才代表官方,陈述了对此事件要采取的第一步行动决定,当然,是否拘捕关押苏淳风,我们也会考虑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李全友侧头对罗同华问道:“让大家发表一下看法吧?”
罗同华冷哼道:“早该让大家说了。”
李全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彰显出了胜利者的大度和轻蔑,道:“青鸾宗是奇门江湖公认第一大宗门,纵宗主更是醒神境修为的超强术士,公认天下第一人……那么,就先由您来发表一下,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吧?”
面无表情的纵仙歌微阖的眸子中精光一闪而逝,惜字如金地说道:“有嫌疑,则该查。”
话语简短,态度明确。
李全友很满意,又请耀皇宗宗主白寅发表看法。
白寅面带平易近人的温和笑容,道:“暂时拘捕关押苏淳风,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嫌疑最大。不过,我希望官方,以及我们整个奇门江湖上的诸位,都能够倾尽全力,尽快查清真相,如果苏淳风是冤枉的,也能尽早还他清白,如果确定他与杀生门传人暗中勾结谋害术士的话……依江湖规矩办。”
虽然有委婉之意,但态度,同样明确。
接下来,各大宗门、流派、世家的与会代表,都纷纷发言表态,看法如出一辙。
没人反对拘捕关押苏淳风。
就连龚虎,也无法反对。因为苏淳风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而且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三起事件的那些巧合,以至于,几乎所有的奇门江湖中人,就连龚虎到现在,都有些怀疑,本来浑身上下一直以来都透着股神秘感的苏淳风,和杀生门传人暗中有勾结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更何况,只是拘捕关押,并没有真的给苏淳风定罪嘛。
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李全友早已在心中谋划好,绝不会给苏淳风翻身的机会——只要把苏淳风拘捕关押,那么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就轮不到明显偏袒苏淳风的罗同华去做了,而是他李全友直接负责。
而审讯工作……
苏淳风招了,那么他就死定了。
可苏淳风不招的话,那么就不能怪官方采取一些手段——既然是官方特殊机构,审讯的又是奇门江湖术士,当然不会在意什么刑讯逼供是否合法的说法,而刑讯逼供的话,就难免会发生一些可以理解的意外。
毕竟,术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倘若苏淳风那位神秘的师父敢出现,以强硬姿态救苏淳风,那么就更加坐实了苏淳风与杀生门传人暗中勾结一事。
而官方,早就盼着苏淳风那个师父现身了。
躲藏在暗中的,永远是最危险的。
李全友温和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冷冷地说道:“苏淳风,大家的意见你也听到了,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代出杀生门传人的身份和藏身地点,否则当场拘捕!”
话音一落,会场大门打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彪悍男子大步走进会场,径直走到苏淳风的身旁站定。
苏淳风稳坐不动,微仰脸直视李全友,道:“李全友,各位奇门江湖上的前辈们,以及与我同为大学生术士协会的同学们,你们似乎都刻意地疏忽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伤纵萌,杀科尔·道格拉斯,杀郞延的杀手,就肯定是杀生门传人吗?有什么证据?要知道,如果杀手不是杀生门传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干的,那么今天任何对于我的指控谴责和怀疑,都是极为不符合江湖规矩,也不符合法律的,是陷害,是栽赃,是欲加之罪!我苏淳风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自问从不愧对良心,未曾想,今日却被奸人陷害,你们,竟然也助纣为虐,是何居心?你们,还有没有奇门江湖人士应有的骨气了?对得起你们宗门、家族、师门的传承吗?”
会场上,安安静静。
众人面面相觑。
李全友冷笑道:“苏淳风,你不要以为没有确凿证据就可以信口雌黄的狡辩抵赖,就能逃脱惩罚。奇门江湖中,但凡传承悠久的宗门流派、世家,以及散修术士,无不清楚杀生门传人刺杀术士的手段和习惯。尤其是,此次郞延被杀,更有郎家郎平坤、郎年、天秀派贾天峡掌门全程亲眼目睹,并且与杀手有过激烈交手,可以断定,杀手就是杀生门传人。”
“但所有人都清楚,罗教授也可以为我作证,我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这一切,而且,我事先根本不知道郞延得到了破除血誓的术法,不知道他那天晚上会施术破除血誓!”苏淳风表情仍旧平静,语气平缓地讲述着:“而郞延被刺杀,很显然杀手是早已得知消息,并且做足了充分准备!所以,最大的嫌疑人不是我,而是知道郞延得到破除血誓的术法,知道郞延确切施术破除血誓时间的人,因为只有知道这些的人,才有充足的时间,去联络,通知杀生门传人,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从而一击必杀。”
“这些,会调查清楚的。”李全友懒得再废话,一挥手道:“把苏淳风带下去!”
一名黑衣汉子伸手按住了苏淳风双肩,另一名汉子则是掏出了特质的手铐。
就在此时,主席台上的罗同华淡淡地说道:“住手。”
两名黑衣汉子暂停了抓捕动作,看向主席台上的罗同华和李全友——这二位都是直属上司,听谁的?
“罗教授,你还要包庇苏淳风吗?”李全友冷哼道。
这,是先入为主地当众给罗同华扣上了一顶帽子,让他即便是想要为苏淳风开脱解释,也得考虑整个奇门江湖人士们的想法,同时还要顾忌,官方、居庙堂者的会如何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