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是迟一正、江灵儿,还有你的叔叔虚张声势吓唬你的。”苏淳风语气肯定地说道。虽然事发之后,他并没有见过黄薏瑜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但却很清楚,自信满满的迟一正、江灵儿还不至于疯狂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黄薏瑜的父母都身负官职,爷爷黄汉正更是气象雄浑心志坚毅者,迟一正、江灵儿不会去给自己添那个麻烦。退一步说,即便是他们真的都被毫无人性的黄坤出卖了生辰八字气血五行之秘,从而让迟一正、江灵儿轻易植入了术根,苏淳风也不会担忧——他与迟一正约定对决斗法,已然被青鸾宗宗主纵仙歌所知晓,迟一正敢明目张胆地随便违背师门之规,祸害寻常人?
黄薏瑜道:“可是,我体内的术根怎么办?”
“我能解。”
“那你快帮我解除……”黄薏瑜焦急道。
“等斗法结束后吧。”苏淳风笑着示意黄薏瑜喝茶,一边说道:“当时你应该听到迟一正说过,即便是我斗法输给了他,他也一样会解除你体内的术根。而且我与他斗法一事已经和他的师父联系过,所以,现在不用再担心他会反悔,也不用担心他和徒弟江灵儿再以术根害你。”
黄薏瑜不解又有些不满地说道:“既然你可以解除,为什么不现在解除,非得等你们斗法结束后再由他……不,你不会输的。”
“嗯,个中缘由你就别问了,总之不用担心。”
“好吧。”黄薏瑜无奈地撇撇嘴,神色间满是好奇心达不到满足,又无法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懊恼。
苏淳风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
他确实可以现在就强行解除黄薏瑜体内的术根,虽然麻烦些,还需要耗费不少的精气神,但苏淳风并不太在意这点儿精气神的耗费会影响到他与迟一正的斗法。之所以现在不出手解除黄薏瑜体内术根,是因为一旦强行解除术根,那么势必会伤及到植入此术根的术士,苏淳风不知道黄薏瑜体内的术根,是迟一正还是江灵儿植入的,倘若是迟一正植入的术根,强行解除术根不可避免地会伤及到迟一正。
那么,就会直接影响到迟一正在斗法时的状态无法达到最佳。
而这种情况,苏淳风不愿意看到。
首先,他不能给迟一正丝毫反悔的借口,如果黄薏瑜体内术根被解除导致迟一正提前受创,他就有理由把比斗的时间无限期向后推移,老话讲夜长梦多,苏淳风可没心思去天天惦记这点儿破事;其次,在迟一正未受伤的前提下双方公平斗法,结束后迟一正即便是身死,纵仙歌也不能对此生出任何不满;再有,苏淳风秉性如此,大事小情,都不喜欢玩儿那种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可耻小伎俩。
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
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
黄薏瑜轻咬了下朱唇,问道:“淳风,你们什么时候,去哪里斗法?”
“明天,凌晨四点半,城西烽火岭的坟岗。”
“我,能去吗?”
苏淳风想了想,点头道:“家里方便的话,可以去。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出门儿,家里人能放心吗?”
“没事,我自己在家里住,爸妈这些天都住在我爷爷那里。”
“哦。”苏淳风了然。
其实这种事情,苏淳风并不想带上黄薏瑜一起去,但考虑到黄薏瑜身上背负有迟一正植入的术根,这个是必须要解开的。而苏淳风虽然自信能够在和迟一正的斗法中胜出,迟一正斗法身死,那么术根自然会解除。但事无绝对,万一苏淳风输了的话,总得亲眼看着迟一正在第一时间内解除黄薏瑜的术根,他才能安心——这对于亲手植入术根的迟一正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对于苏淳风来说,和迟一正这样实力相当且修为境界高于他的术士对决,斗法结束后即便是胜了也必然会遭受重伤,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自身实力,所以他要在斗法结束后一鼓作气地解除黄薏瑜体内术根。
两手准备!
而且,无论输赢与否,苏淳风还得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废掉江灵儿的修为!至于江灵儿能否在修为被废除的过程中或者被废除之后活下来,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378章 该来的来,不该来的也来
金州县城西约十一公里外,有着太行山的一条窄瘦支脉,不高,连绵起伏也就那么三座相距甚远的矮峰。岭脉由西北向东南而下蜿蜒四十余里长,然后首尾两端皆戛然而止,并不与太行山脉衔接,就像是平原上突兀而起的一条龙脊。
烽火岭位处四十余里岭脉的中间,因古时建有烽火台而得名。烽火岭附近被称作坟岗的那片贫瘠的丘陵高地,倒是没什么悠久的历史由来,而是因为抗战时期烽火岭发生过一场颇具规模的激烈战役,国军死伤过万,战后,数千名将士的遗骸葬在了烽火岭下那片没什么植被遍是砂石的高地,由此得名坟岗。最初坟岗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坟冢并立有石碑,然而在建国十几年后的那几年动乱时期,政治形势下疯狂的人们将石碑砸烂,坟冢推平……着实可惜可悲可叹。
不过随着近几年国内政治愈见清明,就不断有正义人士提出,要将坟岗更名为忠义冢、报国岗、忠魂丘等名称,但由于种种缘由并未得到相关部门的重视,故而也只能是口头上有人提一下罢了。
由金州县通往西山县的金西公路,就途径坟岗。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苏淳风驾车从万通物流园出发,到县城接上黄薏瑜,然后向城外金西路驶去。
时,月朗星稀,夜色清幽。
这个时间段本就没什么行人车辆,驾车驶过107国道,驶出金州县城后,蜿蜒的金西路上就几乎看不到车辆了——明亮的车灯光束晃动着撕裂清幽稀薄的夜幕,照出很远的距离,远处横亘在原野上黑沉沉的山脉犹若盘踞酣睡的荒古巨兽,于是稀薄夜色下的旷野愈显无际、安宁。
苏淳风边开车边笑问道:“害怕吗?”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黄薏瑜抬手撩了下垂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反问道:“害怕什么?”
“半夜三更,出城到这么远的荒野地带,连个车影都少得可怜,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埋葬有数千遗骨的坟岗……”苏淳风把车窗打开,灌入拂面的凉风,认真道:“千万沙场阵亡将士的忠魂遗骨,阴气日积月累成煞,很重的。”
“不怕。”
“万一闹鬼呢?”
黄薏瑜歪头看着苏淳风露出温和笑意的英俊侧脸,道:“如果换做以往我肯定会害怕,可今晚跟着一位能驱鬼镇邪除煞的神棍,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苏淳风没想到黄薏瑜的精神状态如此放松,就笑着点了点头。
四点十五分。
月藏星隐,微有晨光……
当夜色下犹若酣睡巨兽般的山峦映入眼帘愈发清晰巍峨时,金西路右转,与烽火岭相距数百米并行向西北延伸。转弯处的正西方,公路与烽火岭之间那片坟起的丘陵地带,就是坟岗。坟岗与公路接壤的小片狭窄地块略有些稀疏的青绿植被,也有那么几棵长得“面黄肌瘦”的杨树,异常坚强地耸立在恶劣的环境中彰显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一条似路非路的坑洼小径从公路上滑下去,随即掉头昂首,越过那片狭窄的青黄相间的地块后,在遍是砂石的贫瘠坟岗蛇行攀沿而上。
公路旁,停放着三辆轿车。
苏淳风驾车掉头靠边停好,推门而出,与黄薏瑜并肩走下公路,沿着小径登上坟岗。
此时,在遍是砂石的坟岗泛起的枯黄色映衬下,夜色愈显稀薄,四周安安静静,连夏日的夜晚荒野中普遍存在的蚊虫轻鸣都没有。
黄薏瑜担忧道:“淳风,他们好像来了好多人……”
“有旁观者而已,不仅仅是敌对者。”苏淳风神色轻松地说道,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和愤懑——迟一正和江灵儿属于外地人,就算是程瞎子或者龚虎尽地主之谊为他们安排一辆车,那么程瞎子和前来观战的龚虎再乘坐一辆轿车足以,又怎么会有三辆车在这里呢?还有谁来了?
转念一想,苏淳风不禁莞尔,心中笑骂:“狗日的龚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