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出席席筵的除了范阁老夫人外,还有杨阁老夫人,六部九卿,各士家大族里夫人奶奶,更是齐聚一堂。另外几位阁老夫人虽没有前去,却也随了份礼。
“……浙杭张家执江南仕林牛耳,在江南地界的影响力着实不小。妹妹好端端的怎与那范氏交恶呢?瞧那范氏,今日在席上,对你可是多有贬低的。”护国侯夫人连氏也出席了张大夫人的席筵,对徐璐说起了席间张大夫人对徐璐的各种贬损。
“虽说没有明着说妹妹什么,可话里的影射,谁听不出来呀?她明知我是你的表嫂,偏要当着众多人的面高声问我:唉呀,凌少夫人怎的没来?可是瞧不起我这个从杭州来的外来户?我就解释说你是真的忙,走不开。她就笑着说:也是呢,凌少夫人一个人要管诺大的家,走不开也是有的。但话锋一转,又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呀,转来转去,咱们张家与凌少夫人居然还成了一家子呢。凌少夫人的兄弟,与我张家四房的闺女银姐儿喜结两姓之好,咱们两家可就是亲戚了。可既是亲戚,就该时常走动才是。’”
“范氏拉着一堆的人,东拉西扯的,看似说笑话聊天,实际上,每次逮着个话题,总要往你身上拉。比如说,她主动提及已从太仆寺卿位置上退下来的文成章的夫人,她就说,某天某日去御脂坊里选胭脂水粉,就遇上了一个面容憔悴拿着个当窑瓷器去当铺换银子的太太,就说了两句闲话,原来那位太太居然是前太仆寺卿的夫人。还因为文家得罪了厉害的大人物,他们一家子被整得生死不能,连早些年存的棺材本都快没了,只好靠典当渡日。还问我是否认识安国侯少夫人……”
连氏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
徐璐冷笑一声,不用说,这范氏肯定就会借文太太这个人,把她以前曾与文家有过婚约的事召告天下。或许还会借着文家如今过得不如意的原因推到她身上来。让世人皆认定,文家有如今的凄惨下场,定是徐璐从中搞鬼。原因就是徐璐当年攀了凌峰这个高枝,就与文家退了婚。在京城遇上后,因恼羞成怒或怕事迹败露,就对文家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文家逼出京城。
连氏说:“想不到妹妹只与那范氏有过两面之缘,居然就了解如此透切。不错,那范氏确如妹妹所言,果真说了那番话误导众人的话。不过她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妹妹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整个帝都都是瞎子不成?她前脚把话说完,后脚就有人说文家人咎由自取,哪能怪罪到妹妹身上。反而列举了文家诸多劣迹。张大夫人还想继续往你身上导,就有人笑嘻嘻得说:‘张大夫人,听您的口气,应是与凌少夫人有宿怨吧?瞧您一个劲往凌少夫人身上揽的劲儿。’”
☆、第15章 对宗子的培养
徐璐赶紧问:“这人是谁?”居然这般口气对范氏说话。
连氏笑了起来:“你猜猜。”
徐璐摇了摇头:“我实在猜不出来。”
连氏哈哈一笑:“就是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两广总督之女赵九重之女,赵氏,已嫁为人妇,今儿也受到了邀请……妹妹可有印像?”
徐璐想起来了:“居然是她。”徐璐与这位赵氏也打了几回交道,初次见面还弄得极不愉快,虽说后来大有重新走到一块,但也只是普通交往,并且交往的对像只是赵氏的母亲赵夫人。想不到,这赵氏倒是直接胆大,为了维护自己,就直接呛起范氏来。
连氏说:“赵氏这么说,范氏肯定不会承认的。”
但赵氏却笑着说:“对嘛,我就说嘛,夫人堂堂仕家大族的夫人,如何会学那些长舌妇人云亦云呢?肯定是那文太太不安好心,妄想拿夫人您当枪使。夫人,那文太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嫌贫爱富居然还倒打一耙,赵够无耻的。夫人以后见了那文太太可得离远些哦。”
一些与文太太打过交道的人也如此说。
而与徐璐交好的人更是大肆鄙夷文太太的为人,张大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再也不敢说徐璐半句不好的话了。
连氏说:“虽说张大夫人没有明说过妹妹什么不好的话,但谁看不出来她与妹妹有宿怨?好些不明就里的人就跑来问我或问玲玲,问张大夫人和妹妹是如何结怨的。我说我实在不清楚,因为我现在也很是莫名其妙呢。玲玲也说,你与范氏也就只见过几回面,哪来的宿怨不宿怨的。后来停了停,玲玲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把沈青云大婚那日范氏的沈家的表现说了遍,众人就众口一词地说:哦,原来如此,明白了。最后一个个的都说,确实是妹妹你的错。”
徐璐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是我的错了?她们究竟明白了什么呀?”
连氏瞪她:“说来说去,也该怪妹妹你没有像别人那样,没有奉承那范氏,非但没有奉承人家,人家主动来与你示好,你都神情冷淡,应该就惹来她的不高兴罢。”
徐璐很是冤枉:“我干嘛要奉承她呀?她与我示好,她什么时候与我示好了?我怎么就没印像?”她只记得,那日在沈家,那范氏确实有示好的语言动作,却也带着高高在上的纡贵降贵。她又不是路边流浪狗,你一个示好我就得屁颠颠地来对你摇尾乞怜不成?
连氏叹口气说:“这类心胸狭隘之人,其想法也是异于常人的。妹妹可别与这种人见识,只是以后多加注意些就是了。这范氏不是一般人,能不交恶最好不要交恶。”
徐璐垮下脸来:“我并没有与她交恶呀,只是不想与她打交道而已。怎么,我惹不起,连躲都躲不起么?”
连氏被她的愁眉苦脸给逗笑了,徐璐扁着嘴儿,饱满如水蜜桃的脸蛋儿也随之形成下弯的弧度,大大的杏眼带着无辜和委屈,甭提有多可怜。连氏都忍不住心生不忍,戳了她的额头:“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的孩子气。”
徐璐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道:“哪有,只是真的很生气。这范氏实在是莫名其妙嘛。”她都没有惹过她,也就是拒绝她的示好,不想与之为伍,难不成就万恶不赦了?
连氏安慰她:“主要是你第一次没有理会她的示好,第二回又拒绝了她的邀请,第三回,在张家,又让她没了面子,数种怨气积累而至,到了某一时刻就忍不住发酵吧。不过你放心,她今儿个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原本是想黑你一把的,只是没想到你人缘好到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大家都知道了她阴暗的一面。甚至连她的嫂子,范夫人也多次出声转移话题。耐何她铁了心要黑你,最后只好落得让人鄙夷的下场。哦对了,今儿个她是请了不少人来,可四房的人却一个人都没去,如今外头可是有不少人在说这事儿呢。所以呀,你实在没必要与她置气,这种人呀,再继续自视甚高,迟早要吃苦头的。”
说得容易,但这世上多的是这种人,也没见人家过得不好什么的。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徐璐也开始忙碌起来,但范氏的事儿却时不时由别家的管事或别家来串门的好友嘴里听到。
最近但凡哪家有红白喜事,必有张大夫人范氏的身影。她出手大方,又刻意结交,倒也结识了相当一部份仕族夫人。后来大概也知道徐璐在京城的人脉影响,凌峰的凶名远扬,倒也不曾在人前说过徐璐任何坏话。
……
一月十九号,凌芸的闺女小柠檬满百日,凌家全体出动,去了官家吃席。百日宴也只是宴请了近亲好友,并未大肆操办。
此去官家,又瞧到了更加苍老的官老太太,及官令菲。
徐璐讨厌官令菲的为人,并没有与她说话,就是见了也是远远地走开。
又过了两日,京城又下了场雪,凌家的梅花也开始迎雪而绽,千姿百态,娇艳清冷,煞是好看。
徐璐也附风作雅一番,下贴子约了长安郡主,路玲玲,杨氏,杨二奶奶,钟氏,齐大奶奶,方家的几位奶奶各自带着孩子到家中小聚赏梅。
客人来得都比较早,路玲玲是最不客气的一个了,一来就问:“咱们家也有不少梅花,还大老远的喊我们来你家赏梅,我就不信你家梅花开得与众不同。”
徐璐笑道:“咱们赏梅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替咱们团哥儿请玩伴来玩。”然后领着众人去了梅树林。
凌家的梅树林占地很广,约有两亩多地,每棵梅树间隔八九步远,枝头上,花瓣上,全危颤颤地立着雪花,积白的雪覆在树上,一种奇异的冷香幽然入鼻,梅花的红,雪的洁白,为这寒冷的季节增添了无数诗情画意。
齐大奶奶边看边说:“你们家的梅花倒是开得妙,开得艳,布局也好,瞧这些梅树,经过人工培育,都比较矮,却呈伞状四处散开来,既方便观赏,又方便采摘。怪了,我家的花匠怎的就没想过把树枝压矮些呢?”
杨氏四处看了看,笑着说:“不但生得矮,开得也格外娇艳,真香,又夹着股冰凉,呼在肺腑间,简直是完美的享受。”
众人边走边赏梅,忽然瞧到前边有一片五颜六色,纷纷好奇地问:“前边是什么?”
徐璐笑道:“前边正是咱们团哥儿日常玩的地儿。”
众人走出梅树林,就被眼前几个巨大的账篷吸去了心神,纷纷指着问这是干什么的,大冷的天,还搭账篷在雪地里干什么。
徐璐笑而不语,而团哥儿却跌跌撞撞地奔向账篷,虽然地上有厚厚的积雪,小家伙穿得也厚,但行动很非常快捷,还不怎么走得稳得他,在跌了一跤后,索性在雪地上爬了起来。那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个零两个月的孩子应有的。
众人被团哥儿的动作逗笑了,又夸他爬得快,手脚协调好,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而团哥儿三五下就爬到了帐蓬前,然后转过头,对一群哥哥姐姐们招了招手,叫道:“过来,玩球球,爬梭梭。”
小家伙口辞还不甚清楚,徐璐赶紧翻译着:“他这是在邀请哥哥姐姐们过去玩呢,账蓬里有各式玩具,有木球,积木,还可以玩梭梭板,翘翘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