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差不多后,徐璐借故如厕起身,张夫人也起身说:“时侯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还邀请徐璐有空去他们家玩。
徐璐点头应了,说改天一定去。与张夫人一道出了院子,就瞧到不远处桂花树下的徐珏。
张银飞快地唆了眼徐珏,又赶紧低下头来。若不是特意注意他们,徐璐也不会发现了。
张夫人就笑着对徐璐说:“令弟与我家三小子差不多的年纪,三儿也时常与我说起过令弟,很是佩服令弟的为人。以后若是得了空,可要时常往来才好,一道切磋制艺也是好的。”这徐璐也笑着说:“贵府三公子才学过人,我家未人能得了三公子的眼,也是未人的福气。”
与张夫人道别后,徐珏这才走过来对徐璐说:“长姐,我衣裳弄脏了,想回去换一件。”
徐璐看他洗得发白的袍摆上有些许的泥迹,说:“不用了,反正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徐珏脸色上闪过失落和懊恼,不时扯着自己的衣裳,一副想钻地洞的模样。
徐璐故作没瞧到,如了厕出来,对徐珏佯装不经意地说:“刚才那位张夫人,就是左都御史张翰张大人的夫人,那位张小姐长得可真好看,颜色生得好,又还落落大方。并无世家女子的傲气,又无小家碧玉的唯唯喏喏,不知要便宜哪家小子。”
徐珏脸色微变,神色越发懊恼了。
徐璐又说:“刚才与张夫人谈得极为投机,她还要邀请我去她家玩,你说我要去么?”
良久,他挤出一句话来:“张夫人诚心相邀,长姐自是该去,到时候,我陪长姐一道去吧。”
这小子,还挺会见缝插针的。
回去的路上,徐珏甚至还埋怨徐璐,早晓得在庙里会遇上张家人,就不该穿得如此朴素寒酸。
徐璐听得闪了好一会儿神才明白刚才他见了张家人后局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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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歪打正着
徐璐并未立即回凌家,而是去了护国侯府找连氏。
连氏一瞧到她就笑道:“怎样,见到了张夫人和银姐儿吧?”
徐璐高兴地把张夫人的态度说了,连氏捂唇猛笑:“看来妹妹可以向张家提亲了。”
“才见过一回面就上门提亲,不大好吧?”
“我的傻妹妹,人家今儿张夫人特地去护国寺,本就是相看女婿的。”看着徐璐茫然震惊的模样,连氏笑得很欢,“实话告诉妹妹吧,在知道妹妹的来意后,我就去找过张夫人,向她介绍了令弟未人。张夫人因为没见过未人,所以想先事先瞧瞧未人。又特地嘱咐我,最好能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碰面,这可是比刻意的安排更能了解一个人。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说今日未人要陪妹妹去护国寺礼佛,让她与妹妹来一场偶遇就是。张夫人肯定没有想到,你也是抱着相看银姐儿的心思前去。怎样,我这个安排够绝吧。”
徐璐震惊过后,就喜笑颜开道:“绝,真的绝。我看得出来,张夫人对未人比较满意。张小姐也挺喜欢的。只是未人有些懊恼,还埋怨我呢。”
连氏签了笑容:“未人不满意银姐儿么?”
徐璐摇头,“不是不是,他只是埋怨我,没有想过会见到张夫人母女,害得他没好生收拾自己,生怕张夫人会嫌他太过寒酸。”
连氏笑了起来,说:“也亏得你没有让他刻意收拾,你看张家有几个穿得华丽的?”
“这么说来,我们未人还是误打误撞,得了张夫人的眼缘了?”徐璐又惊又喜。
“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吧。”
既然张夫人满意徐珏,徐珏与张银也是两情相悦,那么这桩婚事十有八九应该能成的。徐璐赶紧让人研墨,给父亲徐成荣写了封信去。至于田氏,徐璐下意识地忽略了。
为了不出差错,徐璐又还特地派人调查过张家,得到的结论让徐璐很是满意,张翰出自杭州张家四房,浙杭张家也是声名在外,在江南仕林中享有声誉。张家长房张学瑞,曾任刑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虽已致仕,但门生旧故,姻亲等遍布整个江南。张家长房长子张诤则已官致一省按擦使,张家一共五房,就有六人出仕。如今全以四房张学翰为首,而张学翰在仕林圈中也有较高地位,靠着张学翰刚正不阿的清贵形像,长子张认轻松中了进士,并考中庶吉士,在翰林院呆了五年,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授工部左给事中。打破了当朝明文归定给事中官员必须三十岁以上才能胜任的记录,很是轰动了一阵子。
张二公子张识今年二十有六,是宣德四年的两榜进士,倒是不曾考庶吉士,直接外放至四川某个小县任八品主薄,从九品的官位,去年又调到一个叫绵竹的二级小县城任县令,不出意外,下一回升迁应该就是州府从六品官员了。
张三公子张语今年二十岁,师承翰林院讲师,在京城四大名院白鹿学院读书,后年参加春闱,已与与金陵白家小姐订有婚约,只因对方小姐需要守孝才耽搁了婚事。
张五公子张六公子年纪还小,但一个已过童生,一个才刚启蒙,拜的都是当朝名师。浙杭张家也还有不少张氏子弟出仕。
张家满门书香,与张家联姻,对徐家有着极深远的影响。至少,徐家也会被列入清流,对徐珏将来的仕途之路非常有利。
分析了张家的情况,徐璐越发满意了,就对凌峰说起了徐珏的婚事,大大把张夫人夸奖了一通。称张夫人并不嫌贫爱富,很是难得。
凌峰笑道:“你呀,太天真了。你都在打听人家,人家不会也来打听你?”
徐璐说:“爹爹虽是四品知府,可徐家根基浅薄,哪能与实力雄厚的张家相比?不说苏杭张家,就是京城四眼井的张家就够未人仰望了。他们能瞧中未人,也着实是未人的福气。”又说了徐珏那日去护国寺那身朴素得近乎寒碜的穿着。
凌峰哈哈一笑:“你太把张夫人想得高尚了,徐家是根基浅薄,但未人有个厉害姐夫我呀!他姐夫我既与诸位阁老说得上话,又管着天下官帽子。张家把闺女嫁到徐家,实际上也成了凌家的姻亲。到时候张家有子弟求到我这儿,多少也要看在姻亲的份上,给些方便。还有,未人虽朴素寒碜,但却在无意中拿捏住了士族中人对衣着的特殊品味。士族中人都喜欢低调,衣饰方面,看似朴素,实际上,身上也多多少少会佩戴三两件不起眼却价值不低的饰物,以彰显身份。”
“那天未人穿得是朴素,却是读书人惯爱的细布直缀。连方家沈家爷们都爱穿这种布料,早已成为京城流行风尚。你送给他的那枚鸡血玉的小印,虽然已有些过时,但那可是普通人都买不到的精品。就光那身细布衣料,那个小印,也足以让张夫人对未人另眼相待。”
徐璐傻了眼,真是这样么?
妻子难得露出迷茫和困惑的表情,一改以往的机灵形像,凌峰反而觉得这样的徐璐很是可爱,忍不住敲了她的额头,哈哈一笑:“多长些脑子吧,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咱们放低些身段求娶也不是不行,但也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徐璐被他说得讪讪的,她不也是被张家的门弟给震惊住了么?
单说徐家的根基,与张家对比,简直就是小婴儿与成年壮汉的距离,也不能怪她长他人志气了。
沈任行的长子沈青云要成亲了,顾芸儿特地来凌家送喜贴。
武夫人和徐璐在晚香堂接见了顾芸儿,说了会子话,把喜贴留下,又与徐璐来到华馨苑说话。
顾芸儿也说起了顾家祖家的事,顾煜中复官无望,顾老太太姚氏被捋去四品恭人衔,就给病下了。而整个顾家已渐渐以三房老爷顾煜文,也就是顾芸儿的父亲为尊。
但顾芸儿怕这样对沈任行有影响,对顾煜文反复交代,顾煜文就借口他是庶出,不得越过嫡出,并已分家为由,让二房顾煜兴挑起宗长的身份。
而顾煜文则举家搬到京城,与苑平顾家再无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