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整治顾月芙
总得来说,方家这一趟收获还是颇丰的,除了把袁氏这个大钉子给挖出来埋了外,收获最大的还是世人已接受未出世孩子的身份,这才是徐璐最为得意的。
“……除了少部份人外,大多数人也都还安慰我呢,再加上袁氏让我狠狠收拾了,再也没有人敢明着说我半句不是了。”晚上,徐璐沐浴出来,斜倚在描金雕婴红莲花的罗汉床上,腰上垫着个秋香色弹墨枕头,枕着腮,把今日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凌峰。
凌峰穿着件白色褂子和弹墨阁腿裤,露出结实的手臂,背负着手,在莲青色的地毯上来步踱着步子。
“……袁氏那翻话,可大可小,往重了说,单要看圣上如何想。若圣上站在我们这边,斐浩然未来的仕途之路,可就悬了。但吏部少了一个斐浩然,肯定还会提新的右侍郎上来。我现在只是在想,要不要保下斐浩然。”
徐璐并未立即说他滥做好人,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今日的朋友,谁能保证将来会不会为了利益成为敌人。而今日的敌人,却是可以为了利益而成为朋友的。
“爷打算怎么做?我觉得,就算圣上不计较,但袁氏肯定是没脸的。短时日内,斐浩然也要夹着尾巴做人。我觉得,这时候,咱们可以试着拉拢他。若他识相,那就皆大欢喜。”
“……这个,还得从长计议。”凌峰想了半天,也没能定下主意,毕竟是朝廷三品实权官员,想动也不能立马就能动的。三品实权以上大员,大都是在天子御前挂了号的,想动手脚着实困难,圣上再是开明宽和,也不容许自己的臣子为了排除异已而搞小动作的。
凌峰能够长年简在帝心,除了能力卓越外,对上位者的揣摸也是必不可少的。
“给我更衣,我去外书房与幕僚商议些事。”
徐璐起身,打开红木雕灵芝纹戟金衣柜,取出件雨过天青色绣暗纹刻丝锦缎八团花直缀,亲自替凌峰穿上,并系上腰带和玉佩。
“反正也不出门,荷包就不用系了吧。”
“好,听你的。”凌峰在她额头上亲了记,“我去了。”
最终凌峰与幕僚商议的结果是,按兵不动,即不与斐浩然发生冲突,也不去拉拢,静观其变。
不过到了第二天下午,府中暗卫却来禀报,宫中皇后娘娘得知方家发生的事,立即下旨申饬袁氏,掌嘴四十,佛堂禁足一年,派了两名宫中嬷嬷亲自守卫在佛堂门口,并责令斐浩然好生管束。
斐浩然则连夜进宫请罪去了。
得知消息后的徐璐并未拍手称快,而是蹙眉道:“皇后娘娘究竟是替咱们出气,还是……给我们拉仇恨?”
凌峰笑着安抚她:“是我今儿中午进宫面圣,向圣上哭诉我的委屈,并请圣上给咱们的孩子撑腰。圣上左思右想,觉得他身为天子,抬一个未出世的婴儿,未免不好,于是就想了个执衷的法子,请皇后娘娘出面,申饬袁氏。”
徐璐大吃一惊,“这种事你也要请圣上帮忙,你这未免也……”简直是恃宠生娇的典型。
凌峰呵呵一笑:“我与圣上自小到大的情分,可不是说假的。不过,我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只是恳求皇上给咱们的孩子几分脸面就是了,只要孩子出生后,不受人鄙视就成。对于帝王来说,底下的臣子再厉害能干,也不能太过完美,有些小缺点小毛病,反而能令圣上放心。我再为着我的短处求到圣上跟前,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圣上也乐意给我这个面子,还能得到我的忠心,何乐不为?”
金石之有生,击之而后鸣。舟航之能运,操之而后动。贤者之有才,用之而后观。然,人之才智,有才于彼而短于此者,若因短而弃其所长,则天下才之难矣。
凌峰的能力无人怀疑,也无人怀疑他对圣上的忠心,但光有能力有忠心还不够,还得要有让上位者放心的本钱才成。
如何让上位者放心?
凌峰这个未出世的怪婴,或许会让天下人侧目非议,但对于上位者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而凌峰又主动恳求圣上帮忙,这也是对圣上的信任,圣上也乐于给臣子这份脸面,以得到臣子的死心追随。
掏璐若有所思,半开玩笑地说:“我记得汉朝萧河能够位极人臣却还能全身而退,不使刘帮猜忌,想来也是自毁长城的缘故吧。”“哦,你还知道萧何?”凌峰大为惊异。
“功则惟恐他人不知,过则惟恐文饰不及,这样的人,必受上位者不喜。爷是替圣上立下汗马功劳,但我觉得,爷不管有多委屈,也绝计不要在圣上跟前提及你的功劳,最好曝些不大不小的缺点,反而更能让上头的放心。”徐璐白他一眼:“爷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凌峰哈哈一笑:“夫人此言甚是,为夫受教了。”心里却是对徐璐的眼界格局再一次震惊了。能够知道“乱世用奇才,盛世用正才”“良禽择木而栖”也算不得什么,但“自毁长城”或“功则惟恐他人不知,过则惟恐文饰不及”这类很少让人注意的典故,却顺口道来,这不得不说,他的小璐,着实不能以普通深宅妇人对待。
娶了她,简直是他的三生幸事。
……
实际上,凌峰的主动示弱,圣上肯定是龙颜大悦的,不然,皇后也不会下重手惩戒袁氏了。
当然,这时候的凌峰却是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对斐浩然大肆贬击。让斐浩然当场下不了台,二人的仇怨却是越结越深了。但凌峰却是毫不在乎,他若是与斐浩然尿到一个壶里,那才是危险的征兆。
紧接着,十月五日这一天,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杨士清家,娶五儿媳妇的大喜日子。
徐璐还在记恨杨夫人与顾月芙欺负田氏及徐琳之仇,原本也想好了整治顾月芙的法子,只是因怀孕而作罢,前阵子凌峰已经够高调了,她再高调下去,肯定落不得好。也只能采用另外的折衷的法子给顾月芙难堪了。
徐璐思来想去,找了周氏,贵妃娘娘的侄媳妇,承思伯朱家的三奶奶。
拜周氏所赐,徐璐怀了个怪婴的消息,能够一时间传遍全京城,还多亏了周氏的“鼎力相助”,徐璐对这人的宣传本领格外佩服,周氏是个十足的小人,但小人若是用得好,也还是大有用处的。
平时候与周氏也并没多少来往,为了不使人怀疑,徐璐是通过小连氏请的周氏。
小连氏是朱家四奶奶,是表嫂连氏的妹子,也是周氏的妯娌。徐璐借口约小连氏去家中玩,自然就搭上了周氏。
一番契阔,气氛浓烈后,大家就把话题引向杨士清的五儿媳妇,顾月芙身上。
今日已是十月六号,顾月芙嫁到杨家的第二天。今天应该是顾月芙向杨家长辈敬茶的日子。也正是徐璐发挥的大好机会。
一番前戏做足后,徐璐这才把话题引到顾月芙身上,“……还真是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杨家五奶奶应该是顾三小姐吧,怎的又变成了顾四小姐?该不会是杨家踩红捧黑,嫌弃顾三小姐的父亲是庶出,所以改娶了顾家长房嫡女的顾四小姐?”
周氏听得莫名其妙,她一直沉浸在她也可以来凌家作客的激动和得瑟中,对徐璐奉承得厉害,见徐璐这么一说,也不敢说是徐璐的消息有误,而是说:“少夫人怎么知道与杨家订婚的是顾三小姐?”
徐璐说:“其实,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一个故事呢。”她清了清喉咙,又继续道:“今年四月左右,我去护国寺上香还愿,在寺院的后厢房歇息,一位面生的小姐走进来,要我让位置给她。我好端端的坐在那儿,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要让她?然后你们猜,她接下来的说了什么话?”
小连氏和周氏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话?”
徐璐瞟了墨香一眼。
墨香站出来,学着顾月芙的语气,把当时的场景添油加醋地演了遍,惹得周氏小连氏捧腹大笑。
小连氏说:“阁老未过门的儿媳妇很了不起么?唉呀,当真是笑死我了。不说他们顾家在京城连三流家族都算不上,单说阁老家的儿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杨五郎十八岁了,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还只是个秀才呢。这女人呀,一向都是妇凭夫荣,还从未有过媳妇凭公公尊贵的。这打哪来的棒槌哟?”
周氏也鄙夷地说:“是呀,打哪来的棒槌,杨夫人看来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杨家当真日幕西山不成?这样的儿媳妇也瞧得上眼?”
徐璐笑着说:“是呀,当时听她说出身份来历后,我真的好想大笑三声的。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都还没嫁到杨家呢,就开始摆阁老儿媳妇的威风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