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一脸为难地看着凌峰,“姑母知道你公务一向繁忙,实在不好叨拢,但明月这病也拖不起了,也只能请峰儿帮个忙,代我照顾明月。”
凌峰说:“多大点的事,家中别的没有,就是客房多的是,明月,等会子让你表嫂带你去客房,随你挑。”
“多谢表哥。”明月又对徐璐点了点头,“明月多谢表嫂。”
徐璐客气地道:“自家亲戚,表妹不必客气。”
凌九又说,“我来泉州也是有要事在身,实在没力气照顾明月。再则泉州地界,我也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法子给明月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再来此次轻装从简,也没带几个下人过来,所以明月的病,还请峰儿多多费心了。”
徐璐听得大为皱眉,这凌九也还真托大,自始自终都没有理会过自己,是不把自己放眼里,还是自认凌峰一个大男人能够照顾好娇柔的表妹?
望着明月那尽管已修饰过却依然有两道压眼痕迹的眉毛,她就知道,眉毛压眼的女子,田宅宫会很小。此类人,会斤斤计较,不容易满足,野心过大,所谋之事却不切实际,器量小,容易骄傲,更易暴发情绪。用祖母一句话概括就是:这类女人很容易蒙生抢夺别人丈夫的举动。
所幸凌峰还满懂规矩的,说:“九姑母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大男人,连内宅都很少踏足,如何能照顾好表妹?照顾表妹还得拜托您侄媳妇才是。”他对徐璐柔声道,“表妹远道而来,人又病着,我就把明月表妹交给你,请夫人好生照顾表妹。”
徐璐说:“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表妹的。”她满面温柔地对明月道:“表妹,既然身子不舒服,还是去屋子里躺着吧。这样也舒服些。”
明月看了凌峰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娇娇弱弱地站了起来,“以后就要叨扰表嫂了。”
“没有的事,表妹客气了。表妹请随我来,我带你去客房。”
等安顿好明月后,大夫也来了,这时候已是深夜,徐璐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熬到大夫给明月把了脉,又让人重新熬了药,并安排了服侍娇客的足够数量的人手后,这才打着哈欠回到衡芜院。
洗了澡后,夏荷豆绿一边服侍徐璐穿衣服,夏荷一边说:“刚才爷打人进来说,今晚爷就不过来了,衙门里出了些事儿,爷过去处理了。”
“打听到是什么事吗?”
“奴婢依稀听了个大概,好像海上又出现了一批海盗,有两个商家的货船被血洗一空,那些水手也全葬身于大海,这些商家损失惨重,就闹到督抚衙门了。”
徐璐皱眉,海盗不是已经当肃清了么?怎么还会有?还发生在这种时候。
尽管心头有疑问,但徐璐确实累极,也没多问,就上床睡觉去了。
半夜里,发觉身上很是沉重,呼吸不畅,全身也热得要命,睁眼,果然发现自己被人手脚并用地抱了个满怀,凌峰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压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就像才出生的婴儿般,整个人都被他覆盖在怀中,她熟门熟路地拿开他放到屁股上的手,又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然后往旁边移了移,成功脱离他的势力圈,继续睡觉。
过了没一会,一双大掌袭来,她又被带进一具温热的胸膛,又恢复了刚才被熊抱的命运,徐璐挣扎,“不要,好热的。”
凌峰果然微微松开了些许力度,但依然不肯放开她,徐璐无耐了,只好把手放在被子外头,脚下也蹬开被子一角,试图把热气散开。
刚才一翻动作,瞌睡也去了一半,一时半刻又睡不着了。徐璐就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又想起那个我见犹怜的明月表妹,以及凌九的态度,就一阵火大。尤其昨晚陪着明月熬到深夜,明月半句感谢话都没有,还提了一大堆的条件,床单要换成细绒的,屋子里冷,得放上炭火,还有屋子里还得燃上沉香,白日得燃梨香,夜间得燃沉香或檀香。徐璐并不爱香,家中还真没有备香料,就说明日去外头买。
明月居然一脸惊异地道:“表哥堂堂安国侯世子,屋子里怎会不备香料?表嫂,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还有,表哥是何许人物,哪能用外头的香,定要自己制作的才好。”
如果不是已得知这位明月表妹父族门弟一般,徐璐真要以为这位表妹出身勋贵名门了。
徐璐说:“我不大闻得惯那香味儿,所以家中一向不备香料的。你表哥也没说什么的。表妹就克服一个晚上,明儿个我派人去买些香料回来。”
“我闻不惯外头的香料,表嫂,我只用精香阁的香料,别家的香料我可是用不惯的。表嫂,要买就一定要买精香阁的香料。”
精香阁是京城老字号的分店,泉州也有一间铺子,但价格贵得离谱,全是达官显贵才用得起的。用脚趾头都知道,以冯家的家世,也不可能用得起如此名贵的香料。如今却在她面前充名门闺秀。
徐璐忍着快要暴发的冲动,说:“好,就去精香阁买。”
这明月如此的难侍候,徐璐就一肚子火,这哪是做客,分明是来当祖宗的。
一想到这明月的最终目的,又怒火中烧地揪了凌峰一把。
凌峰没有反应,犹不解恨,又重重揪了他一把,凌峰总算有了反应,迷迷糊糊地道:“揪我干嘛,可是做噩梦了?”
“对,我做了一个噩梦。”徐璐偎进他怀中,手足并用趴在他身上,声音可怜兮兮地,“我梦见爷不要我了,与明月表妹双宿双飞。无论我在后边如何哭泣,爷都不理我。还有,明月表妹还对我得意洋洋的说了好些让我难过的话。”
凌峰忽然拍了她的屁股,“胡言乱语,说谎也不打草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一直都没睡?”
徐璐吐吐舌头,“爷真精明,什么都瞒不过爷。哼,我就不信,以爷的聪明,会看不出明月表妹对爷的心思。”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捶了他一拳,忿忿不平地道,“真是太气人了,我才是你的正妻好不好?她倒比我还像主人,这儿不满意,挑剔得要命。还要我明日给她备香,她喜欢屋子里燃香,并且还指定要精香阁的香,别的都不要,还一再嘱咐我,不得买错了。还要我给她准备炭火,她不习惯这边的气侯,哼,果真是娇客。”
凌峰哈哈大笑,“安王那样的人你都能对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又岂能难住你?”
“可问题是人家是某人的表妹,又是长辈的闺女,人家远来是客,人又病着,我又是新妇,正是求表现的时候,只有别人挑我的份,哪有我挑人家的道理。”她扬眉,“就算我敢挑,人家肯定会说我这个新媳妇不会待人,到时候在公婆面前一说,我的形像全没了。”
凌峰声音委屈至极,“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已经身在戏中,就得好好把这场戏演下去。动不动就朝我发火,我又朝谁发火去?你以为我不烦呀?只是有些话说不出口罢了。”
“人家可是当你是肥肉呢,恨不得来咬你一口。哼,我倒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想到自己出钱出力的,人家非但不领情,还要在背后捅你一刀,甚至还要抢她的男人,这么一想,就腻歪不已。
她也知道这事不关凌峰的事,但就是想不过。
“哼,谁说女人是祸水,有时候男人也是。”她恨恨地道。
凌峰哭笑不得,“这事儿与我何相干?明明祸从天降,你怎的跑来怪我?我何苦来哉?”
“不怪你怪谁?谁叫你要长那么好看?”又忍不住揪了他的脸,“早知道,你就该长普通些。”这样就不会被人处处惦记了。+
凌峰冷哼一声,“你以为全是因为我的外表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难道不是?”
“外表只是占一小部份。最主要的,还是看中我身后的家族,我手上的权势。若是没了这些,就光一副好看的皮囊,也不至于这般了。”
说得也有道理。
但仍是不大舒服,“那我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男人被她抢么?哼,我可办不到。就妾都不成。”表哥表妹的,想来就腻歪,本来就是亲戚关系,又有长辈压着,她这个做正妻的都要靠边站了。作为高门之妻,首先要妨的就是自小与爷们一道长大的丫头,除此之外,就要防那些所谓的表妹了。人家就算做妾,那也是贵妾,到底是亲戚,长辈肯定也要护着。就算做了出格的事,看在亲戚情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正妻就不同了。有表妹这种贵妾在家中,你对也是错,错更是错。
凌峰说:“庸人自扰,依你的本事,还会让她梦想成真?我可是特别看好你的本事。”
什么意思嘛,明明就是他惹出来的,居然要她出面周旋,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