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姣嗯了一声,
便抬步要走,她以为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
不料田刚仍没眼色地继续攀谈下去。
“小姣,你别怪我说话直,我也是为你好。我总觉得、总觉得你们的事像戏文里的事似的。他那样的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惦记,他这种靠不住的,你娘家又没什么人,总之你要谨慎……”
这话换了别人说,杨小姣只会付之一笑,心情好些还会解释几句。但换了田刚说,她就莫名地觉得心头不悦。
因此她的话里也就带了点讥讽之意,“所以你想说的是,你觉得长得俊美的都靠不住,那长得丑就一定靠得住吗?你当初喜欢上王珠,也是因为你长得俊?”
田刚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他又窘又恼,急忙为自己辩解,“小姣,你也要体谅我,你当初、当初要是长成现在这样,我何至于如此?”
杨小姣微微一笑道:“可是云凤章就在我容貌没恢复时就喜欢我了呀。况且,若不是我长成那样,我又何至于要考虑你。”
田刚的呼吸陡地急促起来,半响接不上话。
杨小姣想着以后不会再见了,干脆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他跟你不同,他明明可以选择更美更好的女人,但偏偏选择我,就说明他是真的喜欢我。我不用担心他是在将就我。我们好歹是邻居,我也希望你和田大娘过得好。”说完这句,杨小姣飘然离开。田刚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发呆。
杨小姣一想到自己当初差一点就将就这个男人了,不禁有些鄙视自己的品味。俗语说,贫不择妻,她则是丑不择夫。真是幸亏他的中途背叛,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杨小姣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云凤章。他等着自己。
杨小姣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漾出笑容。
云凤章说道:“早就看见你了,你再不过来,我便要过去了。”
杨小姣冲他调皮地笑笑。
云凤章瞥了一眼仍呆站着的田刚道:“他应该就是你提了两次的田刚。”
杨小姣怔然,她提了两次吗?反正自己记不清了。
云凤章对田刚倒没什么敌意,不像对周季明似的,两人如今一见面就是暗潮涌动,气氛诡异。
一切准备妥当,启程的日子也定下了。
杨成和钱氏既欢喜又隐隐有些不安,杨小娟则有些兴奋,临走时,她专门买了一把砍刀带着,说是准备到洛城砍人。杨小姣对她真是无言以对。
杨小娟一边擦刀一边说道:“姐,姐夫,你一进城就把我有疯病并且砍了人白砍的消息给放出去,震慑一下那帮狂蜂浪蝶,谁要敢打姐夫的主意,你把名单交给我,我一个个去砍。”
钱氏斥责道:“又在胡说八道了。你可别给你姐惹麻烦。”说完,她面带忧虑地叹息一声。
他们这三个人,一个残一个瞎再加一个间歇性抽疯,人们得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小姣?
云凤章看出了岳母的心思,连忙笑着安慰道:“没事的,爹娘,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
钱氏想到这儿,又不放心地追问道:“凤章啊,你这定亲真的不用跟家里说一声吗?你哥嫂真不管吗?”云凤章一早就说明自己家中的情况,他父母早逝,家里只有兄嫂,两人都在江南老家。
云凤章提到兄嫂,脸上的神色不觉变得有些复杂,“他们不管的,我十五岁那年因为跟兄嫂发生点嫌隙,已经分家出来,婚姻诸事自已做主。”
钱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同情云凤章,“唉,你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亲缘跟小姣一样薄。”
云凤章趁机撒娇,“是啊,所以你们二老就把我当儿子疼吧。”
钱氏慈祥地笑笑,“一定会的,我们家又没儿子,你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云凤章不由得又想起失踪的大舅子,心头一酸,连忙温声安慰钱氏:“娘请放心,关于大哥的事,我和小姣会一直访查的。我上次问过周季明,但没问出什么来。”
钱氏和杨成听罢,不由得一阵唏嘘感动,不管找没找得着,但他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两人对小姣的担忧不禁少了许多,对云凤章也更加喜欢。
他们出发那天,几乎全镇的人和狗都出来送行,当然狗是为大黄送行。
车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桃花镇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愈来愈遥远。
这次旅程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一路上,云凤章让人将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贴,用尽心思地讨好岳父岳母和小姨子,连大黄都顺带上。
大黄每日好吃好喝,上路时就乐颠颠地跟在车队后面,有时也会被叫到马车里呆会。
杨小姣在路上已经打算好了,她到洛城后还干老本行,去卖烧饼。但钱氏却不大赞成。
“虽然凤章不介意我们干什么,但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不能让他难堪。”
“那我干什么呀?”
后来还是云凤章主动提道:“小姣,你开个书坊怎么样?”前世的杨小姣就是做这个起家的。她的书坊当时名噪一时,那些文人名流提起她既不以为然,但又不得不重视。因为她给著书人的润笔费很高,每推出一本书,都能造成轰动。所以那些人有重要的宴会都会邀请她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在诗会上相遇。
“书坊?”杨小姣有些迟疑。
他耐心地一步步启发:“你想想,你逛书坊时有何观感?”
杨小姣说道道:“就是觉得太贵了,一般人家都买不起。”
“还有呢。”
“想蹭书看,但又不太好意思,怕伙计白眼,怕老板赶人。”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