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坐在门边上,低着头揽着针线活儿。只是半响手都不动,禾青揶揄一笑,自己撩开帘子一角,逡见昏黄的天色和一匹红马的尾巴,随意的左右扫晃。马车行的不快,想来今夜是早有驿站抉择,禾青坐起身,三儿这才惊了一下,回过头来。
“主子醒了?”
三儿犹豫的回头看了外面,禾青摇头,“说的怪实在的,你听吧。”
禾青当年在院上偷窥,后来还是御驾与皇上一同,浩浩荡荡的架势了得。可惜那会,她兀自伤身,和戴姑姑一同,又和四贝勒闹着哭了起来。几回和皇上奉茶,遇到了皇家威严,哪里顾得上这些。
车夫不说别的,都是多年随从,两眼见到的利害,不怪人听得入神。
三儿却是郝然,低头撩了鬓角的青丝,“呈祥方才说,再等个半个时辰,仪仗到了前面的县城,先过一夜。”
“嗯。”
三儿挪了过来,低头侧目,“主子,太后的轿撵,真挂着花生米大的东珠,还什么玛瑙?”
禾青莞尔,“嗯。”
三儿惊的眸子睈圆,“真的啊!”
“都是每年从东北进贡,内务府挑选出来,颗颗饱满匀称。说花生米大,也不为过。”
三儿低头扯着衣袖,又听禾青道,“缠丝玛瑙犹如水晶,各色丝带缠绕,红白黑篮等。相间或宽如带或细如丝,甚为美妙。”
三儿两眼打量着马车,莫名的浮起一丝悲怆,又有一丝亢奋。抬头端见禾青朝她盈盈笑意,更是难以描绘,很是诚恳,“主子大福,日后也能富贵。”
禾青惊愕。
第138章 两语戏官长慨叹
三儿思绪转得太快,禾青一时怔然,好半会儿才拍着三儿的手,“再等些年头吧。”
弘昫如今不过几岁,等他成家立业后,也不一定能让她熬出头来。毕竟,上有四贝勒和四福晋在,不可太出挑。只是三儿这番心意,禾青欣然,也有些憧憬。
两人话语一止,又各自舀了话本儿和笸箩忙起来。只是马车前一片喧闹,禾青心不在焉的听着几个护军在侧,俱都是年轻一辈。三儿张了张嘴,却听着呈祥问起了时辰。车夫言语一滞,连着几位护军才恍然惊闻,散开离去。
“奴才轻狂,打搅侧福晋了。”呈祥当下请罪。
车夫很是郝然,这才想着即便马车上的不是什么太后太妃的贵主子,却也是他吃罪不起的主子,心头一惊,“奴才无状,侧福晋请责罚。”
禾青没想到呈祥这么会拿捏,眼瞧着时候要到了,就让护军散开。分明瞧出她不讨厌这些,图路途轻快,也不会等临了地方,让一路巡逻的人抓了去处,更让人说坏了规矩。三儿却是不渝,哼了一声,“你们闹哄哄的说了这样久,算什么请罪?”
“奴才”
“好了,有什么等到了再说吧。”禾青不想三儿反应这样大,笑着打断了话。
对比方才的热闹,如今更显得鸦雀无声。马蹄踩在土上结实的声音,车轱辘滚动旋律的声响,禾青拢着身上的衣裳穿戴好,准备等会到了好下车。
三儿先和给禾青递了手,让禾青踩着脚蹬更方便下车。禾青回过身瞧着垂眉低眼的车夫,尤其老实憨厚,不由好笑,“你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