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活人
封府最西边是花园的一角,三面环水,唯一与其它院落的通路也是被人工堆成的山石阻隔着,中间设着个小小的门,只能供一人出入,若是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好偏僻的院子!”
站在上了锁的小门外,云玄霜对晋安王低声道。
这般夜深人静,满府都是黑暗一片,偏偏这里还亮着光,而且方才晋安王还觉察出了一丝灵力的异动。
想来这里定是住着一个封家不想让外人得见的。
若不是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二人定会以为这里不过是大户人家关押犯了错的家族中人的地方。
晋安王拉着云玄霜轻轻一跃,二人便落在了院中的屋顶上,恰是一处隐蔽的位置。
小院里却是如回字型的屋舍,正中的是二层小楼,正亮着灯的,便是二层小楼的一间屋子。
窗子上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但见那女子身形微伛,发髻蓬乱,显然已不年轻了。
“秀儿,你白日里无缘无故的晕过去。这一天都没吃过了,来,姨娘给你炖了补品,放了燕窝和花胶呢,姨娘喂你……”
这声音讨好谦卑,苍老沙哑,约莫也有六七十岁了。
屋内传出碎瓷的声响,另一个略年轻些的女声尖叫道,“什么破燕窝!谁要这个!老东西你装什么傻,本,本小姐要什么你不晓得?”
说这声音略年轻些,也不过是跟先前那六七十的老妪相比,然而以云玄霜的判断,这女子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也就比鲁婆婆小几岁而已,还自称本小姐……略惊悚。
听了这话,云玄霜认出神识刺探过去。
屋内锦帐绣帘,紫檀木雕花拨步床上靠坐着一个女人,正对着站在床边的老妪发着脾气。
云玄霜先“看”的那女人,这一看之下,却是心头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晋安王的手。
这个女人眸光幽黑,面色极其苍白,模样倒是不显老,二十三十都有可能,声音虽然尖利刻薄,脸上却像戴了张面具一样,半点表情都没有,身穿绣满了梅花的大红锦袍,长发好像水草一样几乎从床边披散到了地上。
这般模样,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然而让云玄霜惊了一下的却并非她的长相,而是……大红锦缎衣袖下,空空荡荡……
云玄霜下意识的,就去看那人的脚,果然,裙角下本该鼓起的地方却是平平的……
没有了手脚的女子,想起龙穴祖坟里的邪物,云玄霜感觉头皮发麻,后背都有些凉飕飕的。
其实,在前朝古墓见识过的那些僵尸怪物,哪一个不是青面獠牙,恐怖之极,然而都比不上这一刻,看到这个女子更来的毛骨悚然!
那个少女居然还活着!
晋安王好似能够看出云玄霜心底的想法,轻轻地在她后背拍抚了两下,好似在给受惊的宠物猫顺毛一般。
也怪不得云玄霜惊悚,就是他看到那一瞬间,也只觉得邪门之极。
要知道那邪术可是要在活人身上生生的砍下手脚,更何况对象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若是救治不及时,光是流血就多半会送命,而且封家既然会施这等禁术,当然是家族里极少人知道的隐秘?又如何会养一个形同弃子的残疾女儿几十年?
忽然想起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难不成这个女子也和赵半仙一样修炼了邪道不成?
二人心中各自震惊,而屋内的老妪却是叹了口气,幽然劝道,“秀儿,那东西如何能够当饭吃,你这些日子可是越发暴躁了……”
”少啰嗦,还不快去拿来!你口口声声说是照顾我,难道想把我饿死不成?封宿都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在这里啰里八嗦的!”
那老妪嘴唇翕动,却也没说出什么,背转过身,走进另外一间屋子,不大会儿端着碗进来,背着灯光,身形更显得瘦小佝偻了。
那雪白的瓷碗里,盛满了诡异的液体,深红如血……
云玄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血啊!
晋安王自然也看得出来,没想到,这个封家用来做邪术媒介的女儿,居然还活着,而且喜食鲜血!
他忽然就想起不久前太和城属地林兴镇发生的兽灾来,据那狼妖所招,它们之所以会成群结队地离开深山攻击人类,全都是听命于一个诡异的黑衣女人,那女人就以野兽的鲜血为食!
女子没有双手,只能等着老妪过来喂,然而那碗才端到近前,那女子就急不可待地凑了上去,张嘴大口的吞咽着,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那女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森森白牙之间透着血丝,这幅画面简直是邪性十足……
云玄霜移开了眼,用神识问着晋安王,”这女子可是邪修?”
反正以她的修为是没看出来,而且也没有觉察出这女子身怀灵根。
九幽转运术也并没有提到过被用来当媒介的少女会如何,云玄霜怎么也想不出来,封家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女子?
难不成是为了血脉亲情?笑话!
方才在云家祖宅,晋安王可是说了不少封家现如今那些“手足友爱”,“父慈子孝”的段子来着。
别看如今封家子孙众多,子孙运极好似的,其实他们家人口多完全是因为生的多,妻妾成群外带通房,乌乌泱泱生了一大堆,中间就是有些意外损耗啥的,那也不心疼。
晋安王一直在用神识观察着这女子,”应该不是。”
这女子就是一般凡人,既没有修为也没有灵根,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大概就是从面相上看,这女子应该是八字纯阴的,八字纯阴的女子,最容易招惹邪魔歪道,有很多邪修所练功法就需要和八字纯阴女子双修。
可方才那一现的阴沉灵气又是怎么回事儿?
就听屋里女子又叫道,”封家就这般小气,拿着鸡血来糊弄我!哼,封宿,你等着瞧!”
老妪收了碗,有些不安地劝道,”秀儿,那毕竟是你亲爹,怎么能这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