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妍回了一礼。
把吕妍引入花厅,他安然入座,神情淡淡。小童奉茶,杯中轻烟翻滚,两人都没有先开口。待童子退下,吕妍挥了挥手,妙玉妙真也退了下去。
“先生,小女子今日前来便是向先生喊救命的,还望先生救我。”吕妍语气谦微。
鲁萧动容,他抬眸看向眼前这位稚嫩的小姑子,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却并不显得惊慌。鲁萧饮了一口清茶,问道:“不知吕姑娘有何事需要喊救命?”
“先生必听闻昨日梁王殿下的事情了,我尚未入府,便迷得殿下如此昏庸,虽罪不及我,可我这红颜祸水的称号必会被有心人大肆宣扬,于梁王不利,于我吕家不利,若真是计较起来,怕是这婚事也难保。”
“吕姑娘需要某做些什么?”
“先生深明大义,娇奴景仰,梁王府上下,也只有先生能救我。”吕妍说完,见鲁萧神色未变,接着话锋一转,道:“左羽林将军的位置划于殿下手中,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鲁萧神色一动,抬眸看着吕妍,静待下文。
“先生本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华横溢,选择跟随殿下,必经考量,然殿下本性刚毅,无意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先生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可这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做为才华出众的梁王殿下,就算他刚直不阿,也难免遭小人忌恨。”
“如今梁王府再不能像往年那样处于中立,若要自保,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发挥对策。就因为梁王府往日的作风,朝中官员无人敢接近,娇奴觉得,既然要表态,必先从左羽林将军下手,左羽林将军段临丰在太子景与魏王之间左右逢源,又是今上近臣,两方都不想与之僵持,都有意归拢于下,娇奴看来,此人生性狡猾,若要归拢,恐难收其忠心,倒不如换成自己人坐上这个位置,便万无一失了。”
鲁萧心中一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年若十四岁的小姑子,把这朝庭分析的如此透彻,还真是心计不小。
“那吕姑娘觉得何人任职最为妥当?”
“陈质或者李林江便是最佳人选。”
“李林江不妥,李家乃是太子那一派,如此费尽心思,又拱手相让给太子,竹篮打水之事,某不愿。”
李林江是绝不会背叛刘卓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的性情,如此也好,也免得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何况他生性自由,不让他卷入这朝庭纷争更好。
“如此,便只能是陈质了。只是殿下那边……”
“某必会劝殿下同意此事。”
“如此,娇奴便敢大言不惭的把妙计送上。”吕妍轻声低语几句,鲁萧面露古怪之色,一双狭长的眸子瞪圆了看着吕妍。
吕妍与鲁萧一番言辞后,便回了锦瑟院。派妙真唤来杜影,两人在临水亭见面,众下人退的老远,只余下两人。
吕妍看着换下黑衣的杜影,穿着一身墨绿色窄袖锦衣,神采奕奕的站在那儿。
“你杜家之仇,我已想好了法子,如今便是你手刃仇人的时候。”
杜影猛然跪下,吕妍动容。
“如此,若能报在下杀父之仇,我杜影起誓,今生愿认姑娘为主,自愿为奴,我命交于姑娘,绝无虚言。”
吕妍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杜家虽不是大家族,杜影的父亲却也是风骨铮铮,清廉自守的六品齐县县令,原本与段临丰没有什么交集的,只因在一起江湖谋杀案中,涉及了段临丰的一段隐秘,被段临丰给暗杀了。
若是他的父亲尚在,杜影便是与世无忧的公子哥儿,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姐妹也不会婚姻不幸而芳华早逝,一切的源头都归咎在那件江湖案件。
吕妍上前扶起杜影,语气严肃的说道:“今日之事,只许成功,我命已系你身上,切记。”说完从布袋里拿出一把药粉,慎重交待:“今夜子时……”几番低语,杜影抱拳行礼,“谨尊姑娘之命,请姑娘放心。”说完便转身而去。
☆、用计自保
光茫隐退,黑暗布满天空,月亮没入云层,天空压将下来,让人觉得一股闷热不安。
吕妍坐在梳妆台前,妙玉巧手穿引于发间,没多久,吕妍整好装容,穿上蜜合色滚金缕长衣,下身一件翠蓝曳地长裙,外套一件月牙白细纱,水袖广阔柔软,盈盈起步,娇而不媚。
吕妍由妙玉整衣,轻声问妙真,“梁王殿下回府了么?”
“刚回不久,是坐马车回府的。”
“走,去明德堂。”
主仆三人,后面跟随一群丫鬟婆子,一行人往明德堂而去。
听人传报,刘卓坐直了身子,就见吕妍轻盈的走来。来到刘卓身侧停住,行了一礼说道:“好久没跟异出庭散步了,不知异可愿陪我走一走?”吕妍说话讨巧温柔,没了往日的张扬。刘卓看着她,欣然答应,起身之时,身子却晃了晃,显然跪伤了膝盖。
吕妍脚步很慢,配合着刘卓的步调,走了一段,来到一处花厅,吕妍唤丫鬟搬来软榻,要刘卓坐下,正好刘卓走路有些吃力,便也欣然同意了。
吕妍来到他身后,自告奋勇的亲自为他揉起了肩,吕妍手法向来不错,只因前世伺候的人太多。刘卓微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之上,疲惫的身子舒服多了。
过了许久,吕妍见他双眸紧闭,呼吸匀称,显然睡了过去。便放下手来,呼退下人,她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拔开瓶盖,在刘卓鼻端晃过,然后收起。接着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望着花厅外的花园小径,静静等待着。
子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开始起风了。吕妍抱住双肩,全身升起一股冷意。忽然眼前的刘卓猛的惊醒,拍下一掌,软榻碎裂,待吕妍看去,软榻上的人早已没有了踪迹,吕妍迅速扭头看向屋檐之上,可惜天色太暗,又无星光,只有府中小径上在风中摇曳的灯火,晕暗的照射着周围。
吕妍从花厅里跑了出来,穿过花园,来到一片空地之上,抬头一看,就见刘卓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四面楚歌,黏滞不下。
几个回合下来,刘卓处在了下风。府中家将护卫听到打斗声,迅速赶来。弓箭手出列,却因上面的人移动太快,生怕误伤了梁王。吕妍在一旁制止:“不要出箭,莫要伤了殿下。”
大家僵持着,待陈质赶来,飞身而上,进入战场,缓减了刘卓的危势。底下点起了火把,燃起了火堆,架上木梯,众将卫跟着上了屋顶。
黑衣人甚是狡猾,几人齐齐飞起,落入另一处庭院的屋檐之上,众家将护卫只好跟着转移阵地,吕妍也跟在了后面。
为首的黑衣人蒙着半张脸,一双锐利的眼睛向屋下众人扫了一眼,便瞬间撒出一把粉沫,刘卓与陈质没有注意,只觉鼻子一痒,便立即退后,谁知来到了屋顶边沿,一个不稳,刘卓向后倒去,一旁的陈质忙倾身上前扶住,却借势用老,两人双双掉下屋来,好在刘卓摔在陈质的身上,没有伤动筋骨,陈质却受了重伤。
众家卫围上,此时药粉迎风吹来,不待他们近身,便已晕厥在地。
吕妍捂住鼻子,往屋檐上望去,其中一位黑衣人似杀红了眼,也迅速的飞落而下,剑光直指刘卓而去,吕妍想都未想便倾身上前,为刘卓挡了这一剑,只听到利剑入肩的滋滋声,一股鲜血喷出,吕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柄长剑。
屋顶上的杜影气红了双眼,飞身而下,一剑刺入黑衣人的心脏,吕妍倒下了,黑衣人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