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之前,蒋少萱喃喃自语:“天知道他怎么会看上我。”
童悦见状十分崩溃,拼命地摇晃蒋少萱:“你醒醒!”
她并没有为难太久,一通电话后,季泊谦很快赶到。
蒋少萱个子矮,又格外纤瘦,季泊谦轻轻松松便横抱起她来,转头向童悦道谢:“给你添麻烦了。”
难得听到季泊谦对自己说了这么长的句子,感动之余,童悦摆了摆手:“没什么的,好朋友嘛,我不高兴的时候她也经常听我发牢骚的。”
正要出门的季泊谦定住脚,问:“也?蒋少萱在你面前骂我了吧?”
童悦做过季泊谦的学生,他的压迫感又过强,习惯性地毕恭毕敬,自然端不起密友的架子,唯有笑着敷衍道:“哪有呀!怎么会,哈哈哈。”
季泊谦没追问,只说:“听说你在妇产科实习,带你的王老师很严格,快期末了,好好准备。”
“……”
季泊谦从来不是会扯闲话的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难道是威胁?
学渣大多没骨气,童悦衡量了一下挂科和出卖闺蜜的严重性,果断说:“她特别内疚,说不该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和你发脾气,后悔没好好安慰你来着。”
季泊谦没讲话,脸上却写着“你当我是傻瓜吗”。
童悦抖了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奸诈无耻后,补充道:“她觉得你不够体贴,不喜欢她。”
“明天把重点给你。”
蒋少萱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疼,头更是昏昏沉沉地不清醒。
她揉了揉脖子坐起身,竟发现自己在季泊谦的车里,季泊谦坐在车的左侧,见她醒了,活动了一下被她枕麻了的腿,问:“还记得这是哪儿吗。”
车外天寒地冻,车窗上结了厚厚的冰霜,蒋少萱用手划开了一块,就着半明半暗的天光向外看去,周围似乎有些荒凉,便摇了摇头:“不记得。”
“下车看。”
蒋少萱披上外套,跟着季泊谦走下了车子。
“想起来了没?”
蒋少萱摇了摇头。
车子里太暖,骤一出去,只觉冷风从四面灌进衣服,蒋少萱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季泊谦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吹过冷风,蒋少萱的脑袋清明了不少,余气未散,她立刻推开季泊谦,却又耐不住寒冷,只得钻入车中。
季泊谦跟着坐进了车子。
“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她往右坐了坐,尽量离季泊谦远一点。
蒋少瑄眉头微蹙的模样令季泊谦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嘴角,凑近她的耳朵低声威胁:“再吵就把你卖掉!”
他吹出的热气害她耳朵发痒,还没来及用手抓,季泊谦又拿鼻子蹭她的耳垂,语气暧昧不明地说:“这儿的山民很多四五十岁都娶不起老婆,只要是个女人,两百斤也不介意……像你这种素质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两三万也有人买。”
“我要是年纪大,你就是老头子!”说完这句,蒋少瑄终于明白了过来,“这难道是当年的那个小镇?”
季泊谦换了个姿势,躺到了蒋少瑄的大腿上:“我开了一夜车,睡两个小时,天亮了带你吃早餐。”
蒋少瑄气他又自作主张,看清他脸上的困倦却没忍心立刻吵闹,深呼吸一口平了平气,抬手关上了车里的灯。
季泊谦满意地哼了一声,将手伸进她的衬衣里,揽住了她的腰,用手腹轻轻摩擦她光洁幼滑的皮肤。
他的手指凉,激得蒋少瑄一阵战栗,正要出声抱怨,耳边就响起了熟睡的呼吸声。
季泊谦醒来时已经八点半,他将车停到唯一的商业街外面,牵着蒋少瑄的手走了出去。
隔了二十年再回来,这地方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样子了,或许是发展了旅游业,商业街上有了几家稍微像样的馆子,蒋少瑄来回走了两圈,都没发现丢掉钱包的那个油腻腻的苍蝇馆子。
“如果当年钱包没丢,我没有发烧,你的宋奶奶也没进城打工呢?我们会留在这儿吗?”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季泊谦没有兴趣回答。
“我们要是留在这儿生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可能你和我最大的孩子小学都毕业了吧?”
蒋少瑄“呸”了一声:“谁要和你生孩子。你干吗问都不问我,就把我带到这儿来?”
“宋奶奶最小的孙子结婚。你不是闹脾气吗,故地重游,带你出来走走。”
“……”明明是他过分,最后却变成了自己闹脾气。蒋少瑄懒得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多说。
宋奶奶家离商业街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远远看过去,两张大红喜字贴在门上,非常好辨认。
他们俩一看便是外来客,讲明了身份,立刻被宋家奉为上宾。
宋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不只耳朵背、视力差,更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听儿子介绍季泊谦,“哦哦”地应着,不知道是否真的明白眼前的这位是谁。
对于幼时父母各忙各的蒋少瑄和季泊谦们来说,童年最亲近的人当然是日夜陪伴自己的保姆。
祖父祖母尚且会训斥责罚,而带大自己的保姆只会无原则的宠溺。
五岁之前的蒋少瑄甚至分不清带自己的陈奶奶与蒋家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季泊谦的情感从不外露,除了丰厚的礼金,蒋少瑄完全不能从他淡漠的表情中分辨出眼前的这位老人对他来说和这里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