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一听,小嘴一噘,就不哭了。
“真好玩!”林琼跟在朝阳身后,一会儿玩她小手,一会儿揉她小脸,开心地笑着道,“三姐姐,朝阳真可爱,索性你今儿别回去了,在这里多住几日得了。”又撩了撩朝阳小手道,“朝阳,好不好啊?”
“不好。”朝阳懒懒吐出两个字来,软绵绵趴在画堂肩膀上,蔫蔫道,“等爹爹……”
“你爹爹出去打仗了,要好久才能回家来,你在这里多住几日,等你爹爹回来了,小姨再送你回去呀。”林琼一直在逗着朝阳,但见她眼瞧着又要哭了,连忙惊慌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又哪里说错了?”
画堂一边哄着朝阳,一边对林琼道:“四姑娘,咱们大姑娘天天盼着王爷能够早日回家来,王妃娘娘跟姑娘说,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方才与她说王爷要很久才回来,她心中难受,可不就哭了。”
画堂话音才落,朝阳小脸已经皱成麻团,唤了口气,就使劲哭嚎起来。
林琼一呆,连忙又是好一番哄劝,可怎么劝都劝不住。
进了府内,林琬直接命人将送给各房的礼物送了去,她则带着朝阳回了之前在家做姑娘时候住的院落。自己出嫁之前,住的是自己母亲院子旁边的一个小跨院,想到出嫁前跟母亲还有弟弟在一起时候的美好时光,林琬先去了母亲的院子。
才将跨进院子去,就瞧见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立在院内的一棵梅花树下,此刻正负手伫立,一脸深情地抬眸望着一树红梅。
☆、164|164
第205章
林琬没有想到,母亲都离开这个家两年了,已经两年时间未有再踏足这里一步,原本以为这个院落会荒芜得杂草丛生呢,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如两年前一样。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的花草都修剪得非常好,不过,此刻自然是瞧不见花花草草的。
中间一条道上的积雪已经被铲掉了,林琬又望了那高大的背影一眼,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父亲。”她唤了他一声,声音轻轻的,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更显得几分冷冽刺骨。
林成寅其实早已经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不过他看这一树红梅看得正入神,也就没有动身回头来看而已。此刻见自己女儿唤了自己一声,这才转过身子来,依旧负手而立,只面上挂着清浅笑容道:“琬琬回家来了。”
说罢,又瞅了林琬一眼,而后缓缓换了动作,双手抱拳弯腰道:“微臣见过王妃娘娘。”
林琬道:“父亲,这里是在林家,你我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她抬手轻轻扶了一把,转头左右看了看,继而又道,“我瞧这里还和两年前一样,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杂乱不堪、杂草丛生,瞧着这些熟悉的景色,倒是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来。”
“是父亲对不住你们。”林成寅声音沉闷,却似是搭着哭腔似的,声音有些难听,“是为父识人不清,这才辜负了你母亲……还有你跟晁哥儿。”他明显瘦削下去的脸上,依旧瞧得出以往英俊的痕迹,只不过此刻鬓发霜白,很明显,较之两年前,仿佛老了许多岁,只是那双眸子倒是依旧漆黑透亮,此刻里面蓄着点点泪泽,他看着眼前的少妇,微微颤抖着双唇道,“琬琬,你告诉父亲,如何才能够弥补你们?”
“我不求你娘能够原谅我,再与我重修旧好,不过,总想为你们做些什么事情。”他笑了笑道,“不过,你如今贵为当朝亲王之妃,所嫁之人也是人中龙凤,想来也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了。”抬手抹了把脸,勉强笑了一声,只轻声道,“朝阳呢?”
林琬说:“方才有些闹情绪,我怕她冻着,就让画堂抱着去三婶娘那里了
下一站彩虹。”她抬眸望了眼站在眼前的那个所谓自己的父亲,稍微缓了片刻,问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问出口,不过,就算父亲不想提,我也想问。自打两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林玥兄妹离开上京城也有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了,这期间,父亲真的就没再寻过他们吗?”
林成寅眸光一动,眉心渐渐蹙起来,不解道:“为何会这样问?”忽而又满面沉重,往日的伤疤被人生生揭开,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丑陋的……还有欺骗、羞辱、嘲笑、奚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涌了上来,林成寅负于身后的手又攥紧几分,微微阖上双目道,“找他们做什么?他们母子兄妹三人骗了我那么些年,他们生母苏氏原来一直在利用我、欺骗我,还亲手毁了我原本该幸福的生活,你说,我还找他们做什么?杀了他们……毕竟是两条人命,于心不忍,倒不如叫他们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父亲真的是这样想的?”林琬不信,林晖林玥以前多得宠啊,自己的父亲、眼前这个男子,真是恨不得将他们二人含在嘴里、捧在掌心才好,他所做的一切,必然都是为着他们兄妹,为他们铺路,替他们谋略,就算是一次又一次被老侯爷鞭抽打骂,也浇灭不了他心中那份浓厚的父爱之情。
她一直以为,既然他能够对他们兄妹那般好,怕是知道了他们乃是野种又如何?索性他早就脑子不清醒了……
想起往事来,林琬只觉得心酸,微微别过脑袋去,又轻声道:“想必父亲心中对他们还是存着些情的,毕竟,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你愤怒心痛,那是因为你觉得被欺骗了,只有爱得越深,才会痛得明显,父亲,您不是还是舍不得要了他们的命吗?”
林成寅微微转过脸来,眉心深蹙,只望着眼前这个一向都很陌生的女儿。
林琬哼笑一声,面上露出的是轻蔑的笑意,目光轻轻落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上:“其实父亲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收拾得在干净又如何?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伤害一直存在,追悔没有用!你到底伤我娘伤的多深,你自己想想。想玩之后再想,你是不是值得被原谅,若是不值得,何故再玩这些虚伪的东西?而这些,又是做给谁看!”
说罢,林琬也没有多逗留,只转身离开了。
候在院子门口的韶光见状,连忙上前来,她悄悄抬头望了老爷一眼,继而稳稳扶着自己主子的手。
朝阳被樊氏抱着哄了几句,已经不哭了,可是左瞧右瞧都没有瞧见自己母亲,她不开心,小脸一直皱着。小丫头模样生得好,便是生气了,这小脸也是极为俏丽的。樊氏抱着她颠来颠去,欢喜得不得了,颠了会儿子,凑到平氏身边去。
“大嫂,你瞧吧,这丫头还是喜欢我多一些。”樊氏笑了笑,“也亏得她爹她娘模样都好生俊俏,才生得出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
“爹爹……”朝阳晃了晃脑袋,就四处张望起来。
樊氏连忙抬手打了下自己的手,懊悔小声嘀咕道:“瞧我这张嘴,都忘了,这丫头一听到有人说她爹,可是会哭的。”连忙又岔开话道,“朝阳,你娘呢?”
“娘……”朝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小手挠着脑袋瓜子,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然后瞧见自己母亲出现在了门口,她兴奋地朝母亲伸出小手去,脆生生道,“娘……娘……娘亲。抱我,抱。”
林琬肚子已经比较大了,微微凸起一块来,也不便抱闺女
我心为你燃烧。只能过去亲了亲她脸,然后摸了摸她小脑袋。屋子里一众人瞧见林琬来了,连忙都站起身子来,就连此刻坐在上位的林老太太,就算不情愿,可也不得不站起了身。
林琬坐到一边,就让朝阳站在自己腿边,叫她挨着自己,而后道:“话话家常就好,都不必拘束着。”想了想,问平氏道,“大伯母,大姐姐嫁去苏州也有一年了吧,可有常与家中通书信,近来可好?”
平氏笑着道:“常常写信回家来,姑爷待她不错,听说年底的时候怀上了。”
林琅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当数周姨娘最开心了,她静悄悄站在平氏身后,但见平氏笑着望了她一眼,她才敢也说几句道:“多谢王妃娘娘关怀,这姑爷虽则是寒门学子,可模样生得极为俊朗,性子也是温顺的。也是太太物色了许久,才挑选出了这样一个乘龙快婿来。”她的确是开心,面上一直挂着笑意,“虽则如今两人在苏州,不过是姑爷去了那里任职,将来也有可能再调回京都为官的。”
青年才俊,寒门学子,林琬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目光又落在平氏跟前坐着的一位少妇身上,想着这个女子该就是大哥哥娶的新妇了,不由细细打量起来。容貌清丽秀美,笑起来很甜,一双眼睛乌澄澄的,似是黑色玛瑙似的,漂亮极了。
“这个应该是大嫂吧?”林琬笑着唤了一声,“大嫂长得真好看,跟我大哥哥是极为配的,不过瞧着年岁,似是与我一般大小。”
“比你还小一个月。”平氏笑着道,“不过,懂事是懂事,就是年轻了些。我想要她管起整个侯府来,她也管不了,还得跟着学一学才是。”话虽则这么说,不过林琬瞧着自己大伯母这样子,该是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
便笑道:“府中事多且杂,想真正上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伯母您就劳累着多教教,我看嫂子聪明机灵,该是很快就能够学得会的。”
“是啊大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樊氏撇嘴,“得了个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就知道显摆,不就是欺负我们这些没有媳妇在跟前端茶送水的人嘛。”樊氏说得酸溜溜的,“可怜了我,以后老了病了,都没人床前伺候。”
“娘,你不是还有我嘛。”林琼最讨厌她娘一直嘀咕儿子儿子的,于是撇着小嘴道,“大不了以后我不嫁人了,就成天在家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