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龙君挠了挠头皮,“就等着,等机缘。”
还真是随遇而安啊,这种脾气她喜欢。上面没有提供任何线索,他们也只能误打误撞,谁的脸上也没有写上“我是壶盖”,这种没有提示的游戏,本身就是不人道的,找不到当然不能怪他们。
就夷波来说,不是心怀天下的人,任何时候第一位的都是感情问题。她哼哼唧唧说:“干爹,小鲛很快就要娶亲了,你知道吗?”
龙君一惊,“你要嫁给谁?”想了想不对,他现在是男儿身,应当是要娶太子妃了,“李弘的太子妃是裴居道的女儿,武后已经颁令了吗?”
她嗯了声,“好像不得不娶,连唐高宗都阻止不了。”
龙君开始着急,这种事情怎么解决呢,他的傻鲛要娶别人,现在是里子和面子不对称,难道为了履行义务,真的要和女人碰撞出爱的火花吗……那不行,万一把她弄成个双,那怎么得了!然而李弘的命运就是这样,胡乱改写也不行,看来妻是非娶不可的。他不无忧伤,“果然这次来,要成一回亲,只不过不是跟我。”
夷波倒很庆幸,“还好是我成亲,如果换了干爹是李弘,岂不是便宜了你?干爹放心,我很有自制力,不会和人家怎么样的,可是小鲛也有爱的需要啊,不能对太子妃,不能对合欢,那就对你好了。”
龙君很不自在,沉声道:“你学坏了,以前从来没听你说需要……”
“小鲛每天一早起床就发现身体异样,嘘嘘会肿起来,本来想找医士看看的,又因为地方尴尬,最后作罢了。”她一本正经道,同样不去看皎然的脸,“不过摸一下,心情很舒畅啊,干爹化成人形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龙君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支支吾吾说:“虽然寄居在这里,到底还是别人的躯壳,研究太多不会长针眼吗?什么摸一下心情会舒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鼓起了腮帮子,“那怎么办,我每天都要经手的好吗,又不是故意摸的……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用一用呢……”
龙君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来,“你简直混账啊!”
“干爹不要对我大呼小叫,难道不知道孩子长大了,也是需要尊重的吗?你再聒噪……”她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两眼,“再聒噪,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两手把袒领下裸露的那片皮肤盖住了,郁卒道:“你别乱来,他们俩是兄妹,出了事毁人家一辈子。”
夷波很不高兴,“做鱼的时候不能交尾,做了人又是这样。我这辈子也太坎坷了,故事讲到这里,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求交尾!”
龙君显得束手无策,“本座也很想啊,可是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你要是能下嘴,你随意吧!”
夷波决定扑上去,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皎然压在了身下。可是低头一看,正如龙君说的,下不去嘴。毕竟取向正常,看见对方是同性,立刻偃旗息鼓了。
她放开他,痛苦地抱住了头,“等我回去,我要找阎君算账。”
“找人家算账也没有用,其实不是人家的错,都是自己运气不好。”
“我不管!”她张牙舞爪,“反正他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关系,就是他的不对。我要甜宠,不要虐恋。”
太子殿下在榻上打滚,詹事进门看到这个情况,惊得站在那里进退不得,“殿……殿下,您肚子疼吗?”
她忙端出架子来,“今天的确……略感不适。你有何事?”
詹事朝龙君看了一眼,“殿下带回一位小娘子的消息,天后已经得知了,恐怕不久就要传见,殿下应当早作准备。”
“知道了,你去吧。”詹事走后夷波对龙君耸肩,“干爹你看,之前你在通化门上的那番言论,果然传到武后耳朵里了。”
龙君也觉得那时候做的事太不可思议了,“聪明如我,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来,我觉得那时候肯定被鬼上身了。”
但是每件事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要不是他大吵大闹,她怎么能发现他呢!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必须在武后召见前想出个对策来。
“别等她来活捉了,倒不如主动认罪,就说你被人利用一心做公主梦,冒认皇亲。最多被打一顿,可能就把你放了。然后我就见缝插针,表示想纳一个小妾,你看怎么样?”
“你想乱了纲常吗?将来李弘死了,皎然不得活下去吗?”
夷波嘀咕着:“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物是杜撰的呢,历史上的魏国夫人死的时候正值妙龄,哪里生过孩子啊!现在莫名出现这样一个人,难道是为了剧情需要吗?”
关于人物来源真不真实,这个值得商榷。龙君的意思是,并不是人人都能上史书的,也或者本来有这个人,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人为的抹掉了,也不是不可能。总之他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不能只图一时高兴,害了人家小娘子一辈子。夷波有时候觉得龙君很圣母,这大概就是三观正与不正的差距吧!
“公主可以不当,但也绝对不能当李弘的小妾。”龙君说罢红了脸,“本座是男人,只能我娶,怎么能屈尊做人家小妾,将来传回去,不被荧惑君笑死吗!”
原来还是面子问题,夷波很愉快地说:“那我们就偷情好了,干爹当婢女,小鲛是太子,你伺候我,我们私下可以行一些苟且……父慈女孝。”
龙君白了她一眼,可惜是通过皎然的眼睛,所以杀伤力并不强。夷波全当没看见,一把抱住他说:“放心好了,到时就靠小鲛临场发挥,小鲛可是太子殿下,干爹只要娇羞的跟着我就行了。反正先留在东宫,等我临死前会多给皎然一点钱,放她离开长安的。我料想武后不会承认她,那可是一桩丑闻啊。”想了想一笑:“那个……脏唐臭汉,我觉得就算是兄妹……”结果后半句话还是在他的眈眈瞪视中咽了下去。
做她的婢女,首先试工一个晚上,结果这个用来让自己揩油加摧残的对象,比她自己还会享受。对吃的穿的挑三拣四,感到呼吸不顺畅了,霸占着她的床不肯下来。
“你知道一副人类的躯壳有多沉重吗?本座快要累死了。人都说养儿防老,本座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以前都是我在照应你,这次就换你照应我吧!”
夷波认命地替他打扇子,看在他孵了她八百年的份上,做什么都无怨无悔。龙君贪凉,一直扇到自己再也支不起眼皮来,那时夜已经很深了。殿里烛火葳蕤,檐下华灯辉煌。一个黑色的人影腾挪,在桃花纸上抠了个洞,一根竹管伸进来,细细的一缕轻烟飘散——真是个香甜的梦啊!
☆、第 79 章
清早起来,阳光明媚。夷波已经多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算算时间,从踏进飞浮山起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一直在奔波,一直在担惊受怕。后来壶盖丢了,被迫来了这里,遇上个半夜时不时会站在她床尾的合欢,有时候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前半夜的觉就白睡了。现在好了,龙君在身边,她觉得很有安全感。虽然他看上去十分幼齿,但就像天山童姥,小身材有大味道。
窗屉上层的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夷波枕边,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穿衣服。作为一个男人是非常麻烦的,除了擦牙洗脸外,还要刮胡子。她的水平不太好,所以太子弘的下巴上经常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一切准备妥当,她出门,站在温暖的春光里伸了个懒腰。长安的四五月,柳絮飞满天,人间有人间的美好,是深海不能相比的。转头问内侍,“小娘子呢?怎么一早上没见到人?嘘嘘去了吗?”
内侍茫然摇头:“光天殿的殿门刚开,并没有见到小娘子啊。”
夷波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昨晚上明明和她同床共枕的,人到哪里去了?
她踅身回殿中,到处看了一遍,连柜子都打开了,没看见龙君。天啊,人丢了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做梦,皎然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她一把抓过了内侍的衣领,“昨天带回来的那位娘子呢?到哪里去了?”
内侍抖抖索索说:“昨日小娘子进了殿中就没有出来过,殿下如何问奴婢呢……”
夷波觉得大事不妙了,难道被武后害了?还是壶盖知道他来了,使诈除掉了他?
她慌忙奔出去,厉声叫来众人,责令他们寻找,自己脑子里空空的,不知干什么才好。视线不经意扫过对面廊庑,见莲花抱柱后面躲着个人,发现她看过去了,忙把脑袋藏了起来。
她心里有数了,叉腰叫合欢,合欢踯躅到了她面前,顶着一张天真无害的脸向她微笑:“殿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