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歌脸色惨白,身体晃了几晃,眼看着就要栽倒,幸好一名手下扶住他。
“你们……你们骗我!”夜轻歌晃了一会儿后,猛然推开扶住他的手下,又用力将影如梦夺过来,与她一起跌倒在地上,“你们骗我!你们全都在骗我!梦儿一点事都没有!她没有死!她绝对没有死!”
“梦儿——”他一手抱着影如梦,一手轻拍她的脸庞,一声声地呼唤,“梦儿——梦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梦儿——”
影如梦的表情,还是恬静而幸福,甚至还透着几分纯真和无邪,但她对他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夜轻歌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再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梦儿——梦儿你醒醒——”夜轻歌还是执着地呼唤,还是执着地抱着她。
一群手下都不敢吭声。
夜轻歌唤了很久,然而,他等到的只是,影如梦的身躯,渐渐地冷了。
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千真万确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叫醒她。
她无法承受被其他男人凌辱的痛苦与屈辱,死亡是她唯一逃避现实的方式。
她这一生,用过很多残忍的手段虐待和杀害无数情敌,但她的下场,并不见得比那些人好。
但无论如何,她的人生与她的时代,就这样落幕,能记得她的,只有她不屑的那个冒牌货而已。
“梦儿——”夜轻歌恸哭不已。
哭声久久地在山林里回荡。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哭声终于停止,夜轻歌被一名手下背着走出山林,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迷之中。
影如梦也被一名手下背着,离开了山林。
准备上马离开时,几名手下依照夜轻歌的命令,将那几名土匪大卸八块,丢在官道上,这才骑马离去。
他们能去哪里?只有回到主人的身边。
他们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夜挽君。
春暖冰融,莫哭河再也挡不住西凉的军队,而且经过几个月的储备,西凉军队已经补足了物资,即将渡河东进。
夜挽君的大军,全副武装,在莫哭河东岸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这将是赌上全部的一战,没有任何退路。
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莫哭河西岸,铁枭带领着十万西凉大军,眺望对面的夜家军片刻后,挥手:“宣告全军,渡河作战——”
一场以血染红莫哭河的决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这场战役,在莫哭河长达十几里的东岸边,持续了五天五夜。
清澈美丽的莫哭河,因为这场战役,变成了红色,据说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变清。
夜家军与西凉军队两败俱伤,伤亡无数,所剩人员,皆是无力再战,暂时休整。
在离莫哭河约莫百里的小镇上,重伤的夜挽君也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以为数五六万的夜家军,对抗十万西凉大军,这样的战绩,也不算败了。
然而,这毕竟是在大顺的境内,加上往东已无屏障和抗军,除非西凉军队死绝,否则,西凉军队总能继续东进,直至打到郦央的。
于他,这一仗赢了,于大顺,却是输了。
剩下的大顺士兵不足万人,不足以抵抗残余的西凉军队,而大顺,已经没有任何兵力可以支援了。
此刻,夜挽君心里很平静,他已经尽力了,大顺是存是亡,只能看天意了。
他只是遗憾没有马上死在战场上。
同时,也遗憾没能在死前见他所爱的女人一面。
部下要给他上药,他摇头:“军中物资紧缺,我已经没治了,莫要将这么宝贵的药材浪费在我身上,拿去给受伤的士兵吧。”
部下已是双眼通红,跪下来:“将军,您怎么可以说这般泄气的话?将士们还在等你呢……”
夜挽君摆手:“身为军人,莫要自欺欺人,死便死了,有何惧之?你们出去吧,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连战了五天五夜,他很疲惫了,如今,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直至永远。
他刚闭上眼睛,一名士兵就匆匆跑进来:“将军,有人自称如冰,说是您的夫人,说要见您,您看——”
夜挽君立刻睁开眼睛,急道:“快让她进来!快!快!”
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他即将死去,却见到了他所爱的女人?
“挽君——”帘子掀开了,影如冰冲进来,扑到他的床边,抓住他的手,流下泪来,“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