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胡琴弹奏之声,胡人的歌声苍凉悠远,却让这草原之夜显得更加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不用去想天下纷争,不用去回忆过往,不用去考量前途纷扰,更不用去琢磨军国大事,阴谋诡计,就这样一个人在月光之下,独坐而饮,身心愉悦,几欲沉溺其中,一直坐到天明。
终于,酒囊已空,赵石望了望渐至当空的明月,微微喟叹一声,叹的也不知是酒少,还是这等安详的时候太过短暂。
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躯,将干瘪的酒囊和空空的酒碗都扔在草地之上,负起双手,向帐篷方向走了过去。
草原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啸叫之声,万千将士,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各色旗帜迎风飘扬。
而在中间空旷之处,两匹河东健马正在飞掠而过,马上两个娇小的身影挥鞭纵马,你追我赶,几乎齐头并进。
在她们的前方一个不高的土丘之上,一杆大旗插于其上,烈烈舞动。
十余日的围猎,已经行将结束,不过还要来一次盛大的庆祝,比如说摔跤,赛马,夺羊,比试箭术等等。
而眼前这场比试,却在庆祝开始之前,已经将气氛带到了一个高氵朝,欢呼鼓劲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动四野。
谁能夺得旗帜,其实人们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这样的场面实在让人赏心悦目之余,也是热血奔涌,作为这场盛大的庆祝活动的开端,最是合适不过。
竞逐的两个人都是身份尊贵,一个是尊贵的大将军的妻子,一个是克烈部的珍宝达达儿真,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这样两位女子的争竞,可比男人间的你来我往好看的多,也更具有传奇色彩。
种七娘,出身大秦将门,弓马娴熟自不必提,克烈部的公主达达儿真,生出草原长于草原,在弓马上估摸着犹有过之。
两女纵马疾驰,如箭破风。
若是正常角逐,角逐的并非只是马力,还可以弓箭对射,当然,用的会是无头箭,更可用木棒或者其他什么,互相击打。
但这两位身娇体贵,赵石允她们纵马夺旗,以是不得了的让步了,怎么还会让她们以弓箭对射,或是手持兵刃殴斗?
所以,最终比拼的还是对战马的控制。
实际上,种七娘坐下骏马与她常年相伴,而达达儿真骑着的,却是这几日刚刚挑出来的河西战马。
而现在两人并无多少差距,几乎是齐头而进,看上去势均力敌,实际上种七娘在马术上已经输了一筹。
上了马的蒙古人,不论男女老幼,几乎便能与战马合为一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迁移的时候骑在马上,放牧的时候骑在马上,出行的时候骑在马上,回家的时候骑在马上,作战的时候在马上,休息的时候依旧在马上,玩耍的时候更是在马上。
所以,并不出乎意料,渐渐的,达达儿真已经开始领先。
疾驰之中,辫发飞扬,满是兴奋的红晕的小脸儿上,挂着得意的笑,不时还能回头瞅瞅,身子却随着战马的起复,好像贴在马背上一般,随之而动,好像没有一点的重量。
种七娘咬着牙,心中大恼,这个小狐狸,竟然还敢耻笑于她,于是拼命的催动战马,奈何,马力虽比对方强劲,但骑术之上,真的是略差一筹,两个马身,再没有落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去。
战马疾驰,小丘眼见便要到了,蒙古少女眯着双眸计算着,略微收紧马缰,马速略减,战马前蹄扬起,一下窜上小丘。
但在旁人眼中,其实并未能看出速度减慢了多少,战马好像一下便窜了上去,如此精湛的骑术,在草原上也不多见,立时便引起一阵欢呼赞叹之声。
就这一下,又拉开了一个马身。
率先登丘,率先来到大旗之下,蒙古少女一勒马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蒙古少女此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旗杆,借势翻身下马,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像从马上飘了下来一般,接着便要用力拔旗。
红扑扑的小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笑容更如同草原鲜花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