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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1)(1 / 2)

“金州急报,拜火神教方火羽授首。”南十八展开一封文书,先是愣了愣,接着轻轻念道,不过出神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说惊采绝艳,文人之气极浓,但出身经历的缘故,对于这些江湖游侠之事极为向往,而那方火羽号称拜火神教第一高手,在剑门时更是于万军之中行刺主帅,那一夜惊鸿一瞥间,那纵横来去,无人可挡的绝世英姿当真让人又惊又喜羡。

而今闻其死讯,虽说如释重负,但心却多少有些世间又少了一个英雄豪杰的感觉,文人心性作祟,有些感伤也是难免,若非赵石就在旁边躺着,顺手抚琴一曲,再吟诗两首以为凭吊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哦?”

这消息听在赵石耳朵里自然是分外不同,一身的重伤可都是此人弄出来的,那如鬼如魅,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让人感觉根本无从抵抗的强人竟然死了?赵石立即半支起身子,以他的冷漠心性,越来越深的城府,也是不由将不信挂在了脸上。

南十八微微一笑,一目十行,全篇览过,啧啧咋了几下,这才道:“赵飞燕报说,清虚道长连结武林豪杰六十八人,又调内衙精锐箭手百人,轮流守在汉阴,可谓是守株待兔,却将方火羽等了个正着,一战之下,伤亡过半,方火羽带伤逃出汉阴,为闻讯赶来的骑军堵住,追逐半日,这才在汉水之畔将其围住,方火羽自知无幸,自刎而死,尸首就埋在其身死之处可惜了。”

到底没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才带着几分讥诮的又接着道:“尸首是秦军官兵所埋,那赵飞燕还问,是不是将尸首挖出来,枭其首级,此人到是忠心耿耿,可惜心狠手辣,器量不够,格局不问可知。”

这就是赤裸裸的挤兑了,因为以他观之,眼前这位心狠手辣之处那赵飞燕是没的比的,挖坟掘墓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未必干不出来,那方火羽一代雄杰,死后还要曝尸荒野,身首异处,下场若是那般凄惨,却是让人心寒,所以便挤兑着想让眼前这位放下那歹毒乖戾的心思。

不过这一回他却是又猜错了,赵石身子又躺了回去,眼睛出神的望着房顶,半晌过后,却也轻轻叹了口气,道了一句:“可惜了。”

几个字却是让南十八知己之感大生,暗叹,虽说那方火羽出身草莽,却是武功高绝,胆气雄豪,可堪称得上一声英雄豪杰,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已领兵征战,纵横蜀地,无有一败,也可以说是绝世之人物,英雄相惜,本该如此。

但他哪里想得到,赵石所想与他想的可是大不相同,可惜的也是那方火羽的一身武功,恐怕之后便成绝响,而那些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是不甘寂寞之人,下场怕是与方火羽无异,曳落河之事便是明证,到得后世,武功之说竟然成了花架子,常人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怎不令人心生感慨?

所以,可惜的并非方火羽其人,而是如此武功,竟然后继无人罢了。

还没等南十八赞上一句,赵石这里已经接着便道:“回书过去,命赵飞燕立即带兵围了汉阴方府,府内不论老幼,不能走了一个,尽量都要活的,交给朝廷处置,嘿嘿,蜀中死了这么多的人,夷其九族都是轻的再有,动静不要太大,最好做的隐秘些,过后派人守住方府,拜火神教余孽逃脱在外的还有不少,说不定就要回转汉阴,回去一个拿一个,叫他尽力而为,这次算他立下一功,功劳簿上少不了他的名字,让他戒骄戒躁,不要管什么首级之类的细枝末节,不过一个江湖草寇,死都死了,不会比活人更重要。”

南十八好像嗓子堵了棉花,郁闷的偏头过去,只想扇自己个嘴巴,跟随这位已经多少时日了,怎么就看不清楚?此人心如狡狐,行如豺虎,哪里会有什么敬天悯人之心,想的差了,想的差了,以后要谨记,以后要谨记。

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赶紧转了话头,“这里还有一封从从金州过来的家书。”

赵石随意摆手,“念来听听。”

南十八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入了成都,他这个参军也就成了赵石的贴身幕僚了,琐碎的事情一堆,大事重事反而不多,比之当初在杨府内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谁让这位受伤了呢,如今却是越发的懒了,竟然连家书都要他念来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又快速的阅了一遍,他也知道赵石没读过什么书,颇有些不学有术的样子,所以只要文字稍微艰深晦涩一些,这位估计就要摸不着头脑,于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先看完,再用白话说出来的。

身为军中参军,又得干些幕僚的事情,到得清闲时候,还要给这位当先生,教其学识,不上不下,亦师亦友,还要尽那下属之责,说起来也有许多无奈在里面。

不过阅完信笺,嘴角却有笑意流露,“大人家人全都安好,只是老夫人那里有些担忧,在府内建了祠堂,日夜为大帅祷告,有些辛苦,旁人都劝不听,还请了两个香侯府的女冠,想要在家中建一座道观。

陈惜身以为,香侯府中人性子虽是不错,但却清贵的很,现在到也无事,但如果大帅回京,就多有不便了,还请大帅示下。”

不是什么大事,赵石自然无可无不可,前些时香侯府与雄武军都指挥使李敢当闹的不可开交,不过最终还是李敢当弄了个灰头土脸,亲自带着倒霉儿子到香侯府请罪。

虽说香侯府也没再追究什么,但李敢当的面子却是掉的厉害,据说回到自己府中,差点拔刀斩了李成义,发了老大的脾气,香侯府的女人不好惹,这下子借着此事却是名声越发的响亮了。

赵石这里想了想,家中都是妇人女子,让人很不安心,多找几个香侯府的女人看家护院,到也不错,至于什么不便?他也没深想,于是道:“建就建吧,只要老夫人高兴,不用拦着。”

南十八抿了抿嘴,知道赵石没往深里去想,那些女冠多数都是宫里出来的,是是非非的风波呢。

不过香侯府的女人着实让人忌惮,成事也许不足,败事绝对有余,李敢当就是前车之鉴,到也不必在此等小事上得罪她们,规劝之言也就没有出口。

这里含着笑意接着道:“大帅麟儿百日已过,陈惜身说其聪明伶俐,长的也粉雕玉琢,大有乃父之风,请大帅放心,他定会倾囊以授,教个状元之才出来。”说到这里,南十八已是笑容满面,心里对陈惜身的促黠也是大赞不已,什么大有乃父之风?眼前这位人高马大,面貌平常,和粉雕玉琢可是一点边都不沾,还状元之才?这位可是个大将军的。

“哦,陈惜身还说了,老夫人让大帅给麟儿取个名字,而陈惜身知道大帅军务繁忙,肯定无暇专注于此,所以选了几个名字附于信上,让大帅挑一个即可”

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已经笑了出来,这是唯恐这位不通文事的大帅又取个石头,蛋头之类的名字吧?不过连名字都要争着来取,恐怕对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学生也真是上了心了。

赵石也笑了,儿子至今也没见过,粉雕玉琢?看来是像母亲一些了,摇了摇头道:“我取的名字肯定不如陈常寿,不过他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嘛,南先生大才,不如你来想一个,也能让人放心。”

南十八也乐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又听赵石笑道:“什么状元之才,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去考什么状元,我到宁愿这孩子康康健健,平安长大成人,即便是没什么才干,也是好的。”

南十八愣了愣,都说望子成龙,光耀门楣,却不想还真有不想自家子弟成才的,稀罕的看了赵石一眼,心道,莫非是因为此子是庶出子,才会这般,那就不错了,庶长子地位向来尴尬,若是庸庸碌碌也就罢了,若是将嫡子比下去,则家宅不宁便成了意料中事。

这可不是他胡思乱想,当今大秦皇位继承便是立贤不立长,所以一到皇位传承之时,多数都会弄得腥风血雨,虽说登基的皇子都是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才能自不必担忧,但作为臣子,对此事却是深恶痛绝。

而上行下效,皇家如此,长子继承家业虽有朝廷明文规定,但每每便有那才干突出的和嫡长子争夺产业,闹的纷纷扬扬,让一些人大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对于一些大家族来说,这未必是坏事,但也不算什么好事,闹的家败人亡的不在少数,但兴旺的也很多,其中利弊实在让人说不清楚,不过纷乱终究是纷乱,与朝廷体制不合,更与礼法相悖,所以这也正是朝野间一直有立嫡立长的声音的缘故了。

此为赵石家事,南十八不愿多管,呵呵笑谈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对于赵石之言语更是不加置喙,过不多时,便也略过不提。

再说下来,南十八却是肃然了下来,“杨相称病,传闻有请辞之意,若杨相离朝,参知政事李圃当为首辅,但再想如杨相般同领枢密院已不可能,大将军折木清病重,陈惜身曾代大帅前去探望,观其颜色,恐已时日无多朝廷人事变动,风波就在今明两年之间。羽林中郎将费老大人年迈多病,请辞只在早晚之间,若大帅得胜还朝,朝廷必有封赏,陈惜身隐约听闻有人暗议,想让大帅升任此职,但陈惜身以为,兵部可能欲有变动,不若趁早谋入兵部,以防有人作弄手脚。”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下来,赵石明白,那羽林中郎将看似是三品武官,名义上又下辖羽林左右卫,东宫屯卫等皇家亲军,但实际上,皇家亲军怎会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羽林中郎将已经成了一个清贵的虚衔,没有多少实权,而手下的羽林军以及名存实亡的东宫屯卫,兵权皆在枢密院以及兵部,也就是说,羽林中郎将被架空了,这里面的故事赵石虽不甚清楚,但事实就是,羽林中郎将和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虽然职位品级差着一道鸿沟,但实权却是天差地远,是个养老的差事,所以陈常寿才会有谋入兵部的提议。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陈惜身虽说只是听闻有人私议,但想想就知道,此举对赵石有害无益,那些私议之人不问可知,当是李承乾之流了。

沉默良久,赵石才幽幽道:“兵部会有什么变动呢?”李承乾为兵部尚书,若在他之下,束手束脚,不入兵部也罢。

南十八一听,就知道这位是心动了,武人除了领兵,入中枢之地的途径并不多,而进入兵部就成了一条坦坦荡荡的升迁大道,而对于武人来说,换成文职,进入其他吏部,户部等处的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陈惜身此议到也不算错。

这个先不去说,陈惜身有一点看的极准,赵石此战过后,定然是回京任职,不会有他的,常镇蜀中,想也不用想,即便是吴宁吴大将军可能,赵石也不可能。

西北有张祖,潼关有张培贤,以赵石所立之功,想在这两处找个领兵的位置,还真不容易,这般看来,也只有回京一途了,在这一点上,陈惜身根本没说什么废话,看来已是认定了赵石会回京任职的了。

正思索间,赵石认真的看着南十八问道:“南先生以为如何?”

南十八沉吟片刻,才道:“陈惜身还是年轻了,大帅可愿听十八一言?”

“先生请讲,赵石洗耳恭听便是。”

南十八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眸光明亮,“十八以为,大帅回京之后,就不必多做打算了,请大帅听十八细细道来。”

说到这里,走到桌旁,斟上一杯清茶,递给赵石,这才接着道:“如今蜀中初定,经此一战,蜀中已是元气大伤,必要修养生息数年,才能略复旧观,为我大秦王霸之基,即是如此,可以想见,这之后几年,朝廷定不会再轻启战端,专于内政,予百姓以休息。”

“以十八之见,大帅之志,是要效那班霍,封狼居胥,立那绝世之功的,所以又何必在此时计较眼前之得失?大帅若入兵部,便如虎狼之入牢笼,自缚手脚,为小人所制,以尺寸之利而失青云之志,智者所不取也,而大帅以弱冠之年,率兵入蜀,一载之间,攻无不克,战无不取,功莫大焉,若朝廷有事,众目睽睽,不须大人自荐,陛下圣明,自会想到大帅,又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

“若大帅能任职羽林中郎将,虽是虚衔,但窃以为,好处有三,一来,大帅如今只是明威将军,统领大军略有不足,若任职羽林中郎将,陛下那里。嘿嘿,必有补偿,将来便可名正言顺的统领大军,此为长远计,而观其眼前,就是第二个好处了,闲职自有闲职的好处,大帅如今年纪轻轻,虽有才干,却不论才学兵法却实有不足,何不趁此机会,静心治学,让别有用心之人放心之余,也可将那泱泱大度,孜孜以求,为国效力之心展现人前,何乐而不为之?”

说到这里顿住,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那边赵石却也有豁然开朗之感,打铁还要自身硬,说法不同,道理却一般无二,不过大道理谁都懂一些,但到了这个关头,却又有哪个人会记得?

只听那边南十八接着道:“这第三嘛,虽说羽林中郎将不过是虚衔,但朝廷可没有明文定制,下辖四卫,却是有法可寻,有律可依,只是当年高宗皇帝等位,其弟留王殿下任职羽林中郎将,颇多阻挠,更险些酿成大祸,由此,才以兵部枢密院制之,削了羽林中郎将兵权,到得宣武皇帝,又设雄武军,以制羽林军,之后帝王,皆依成法,也多有警惕之心在里面,所以到得如今,虽无人改制,却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之局。

即无定制,便有施展之余地,以枢密院,兵部而领皇家亲军,这才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帅自己本就出身羽林军,之后只要掌握好其中分寸,将兵权从枢密院,兵部夺回来,也非是不可能之事。大帅以为十八说的还对否?”

赵石笑着点头不已,身边有这样的人,还真是省事又省心,他也是决断之人,当即便道:“先生高见,确是让人耳目一新,看来,这羽林中郎将的位置还真要争上一争的了。”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赵石自不必提,南十八这回算是第二次为赵石谋划前程,第一次却是一席话,让赵石出京随军东征,那时的他还是相府长史,赵石那时才刚刚崭露头角,还远远称不上举足轻重,所以,这一次才算得上是真正出谋划策,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生怕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帅不听,一心只顾眼前之利。

还好,这位比之杨相少了许多的城府,但决断之快,也非是老朽之人能及,绝对是为人谋者最愿意依附的那类人物。

而此次相谈,也能算得上是推心置腹,有了好的开始,以后自然便能无所忌讳的进言,是个好兆头。

而赵石这里,既然下定了决心,便轻易不会更改,一笑之间,便将此事放在了旁边,转念间便问道:“先生看孙文通此人如何?”

这弯转的有些大,不过南十八心情正佳,也未深想,随口便道:“此人有干才,尤其是军略之上,造诣颇深,正是参军谋士之才,不过新降之人,心意难测,大帅若想用之,还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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