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坝依峡而立,高八丈、宽七丈,厚度也有三丈,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又如五岳泰山,巍峨矗立,似亘古长存,带着坚不可摧的味道。
奔腾呼啸的怒龙江水,原本经过峡谷,显得更为激荡,却又在巨坝前尽数折戟沉沙,化为和缓的水流,滋润下游三百里之田地。
在水坝上游,却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碧澄透绿,清可见底,色若翡翠,明如琉璃,两岸又有奇石成林,蔚为壮观,更是美景。
每到夏日,前来游玩的士子数不胜数,更有一诗描述匹练般瀑布的壮丽:
豁开青冥颠,写出万丈泉。如裁一条素,白日悬秋天。
“壮哉!有此一功,王家的确应该得其福泽……”
吴明悠然一叹,见着此时游人稀少,正是清静孤寂之时,便慢慢走着,沉吟不断:“自古地有地龙,水有水龙,这条怒龙江,也是龙脉啊……”
水坝边上,还有一座祠堂,堂前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之上青苔连绵,可见岁月斑驳之痕迹,但字迹还依稀可辨:
“泰定三年春,王宏安谪守楚凤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秋八月,怒龙肆虐,公遂登龙门,视于峡口,盘桓良久,曰:‘此为怒龙正冲之要,正可图也,虽极惮伤亿万之民力,但为后世子孙计,吾为也!’。……遂发丁夫以万记,匠八百人,办糯米石浆六百余石,逾年而功告成,怒龙为之歇,渠水荡荡于田亩,功莫大焉……民图一报,无所措施,乃为立祠,惟旦久瞻仰,而伸敬焉……”
以吴明天眼观之,这石碑上,丝丝白气汇聚,又形成五色,蔚然如吉云,丝丝垂下——这便是功德之气。
“并且……此碑还只是副碑!真正的功德碑,乃是在……”
寻着这功德气的渠道,吴明登高远望,就见碧绿的湖水之下,幽深而不止几许的万顷波涛当中,一块数丈高,通体黝黑的石碑就傲然挺立,上面的文字一个个放着金光:
“郡守王中,奉命诛杀水妖,镇蛟龙在此!”
吴明一字字读着,当真心神动摇:
“好威风!好煞气!这郡守王中,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太守这么简单啊……大神通者?不像!若是就不会身死,甚至死后连城隍都坐不稳……恐怕乃是身负天命大运,应星辰而生的大贵命格,却被尽数用来镇压蛟龙……嘿嘿……当时的皇帝,还有朝廷诸公,当真好手段!”
咕噜!咕噜!
似乎是灵眼窥探,惊动了某物。
湖面就微微泛着气泡,倾刻,一波波风浪卷起,形成漩涡。
一声悠久而长远的龙吟,自石碑之下传来,令吴明身上大震。
“这是……”
吴明睁大双眼,灵眼神通尽数加持,目力所及,似穿透幽冥,就见得石碑之下,隐隐现出白光。
而在白光之中,又有一条玉色蛟龙,独角鱼须,蛇身两爪,身上缠了重重锁链,正奋力嘶吼着。
甚至,在此蛟背后,还有一片残破的灵地,似是水府,破败不堪,隐隐还可见得一匾,上书‘河伯水宫’四个大字。
“我去……”
吴明捂着嘴,惊诧无比:“这……连河伯行宫都有,并且后代都可修炼成蛟,王中当年镇压的,到底是水妖,还是河伯水龙啊?”
便在这时,那块水底的巨碑之上,各个大字皆金光大放。
一层金色镇压而下,刹那间,将蛟龙、水宫场景尽皆淹没。
甚至,就是在湖面,也似有着一股无形的巨力抚过,令水面平滑如镜,之前的漩涡风浪,好似梦幻。
吴明默然看着,良久之后,才长出口气:“这里面的水,当真深得很呐!”
刚才所见巨碑,显然便是白蛟的封禁了。
观察所得,却是以大气运为基,又加以层层咒法封印,才能力压蛟龙,镇压水脉。
而蛟龙每次挣扎,都会令咒印锁链破碎,因此就需要补充。
“只是……这道法,似乎不止镇压蛟龙,还是互相牵制之局,连这气运也一并镇压了……”
回想起刚才所见,吴明就有些凛然:“这是二龙相争的格局!从此,不论白蛟还是王中的龙气就互相消耗,谁也无法腾飞!”
“一旦封印解除,不仅白蛟脱困,甚至这份王中的气运,也会脱得枷锁……若是主持解封的还是他本身血裔的话,这好处还会得到更大……”
吴明眼中波光不断流转。
龙脉、龙气、蛟龙、城隍、气运……
一桩桩,一件件,形成细密的线索,从而令他不仅看到了百年之前掩盖在史实下的明争暗斗,更看到了此时王家的野心!
“难怪王昱要不惜一切,争夺这龙门之会鳌头的位置,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沉吟良久之后,吴明却是一笑。
既然让他发现了,那王家还想得到好处?
“少爷,天色已晚,我们是否回去?”
吴铁虎上前,见着自家少爷望了良久的湖水,不由问着。
“不了!我今夜,要在此住一晚,你去准备!”
吴明转过身,似有智珠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