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十分的喜欢,连忙打发小厮去问陈显之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过去衙门的时候,陈显之正在处理一桩公案。
这桩公案说起来也让陈显之明白了什么是最毒妇人心。
这公案的苦主是本地一个参商家的老太太,他们家以贩卖海参为生,又因为冯家老爷子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不过十几年便积累出了一份家业。
这冯家老爷子去后,由儿子冯老爷继承家业,他是个生性懦弱的,又家有悍妻李氏。
李氏是在冯老爷子活着时嫁过来的,那会儿冯老爷子身子已不太好了,这李氏的父母看上冯家家业便拖那与冯家想好的人家过去冯家说亲。
冯老爷子想着旧友所说人家必是知根知底的,便应了这门亲事。
哪想到李氏刚嫁进来时还好,待到生下儿子后,她就逐渐嚣张了起来。
冯老爷子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生下儿子时已是五十多岁了,大女儿和二女儿早已出嫁,只剩下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冯老爷子想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儿子娶妻那一天,且儿子生性懦弱,必得有人帮扶着才行,便想将小女儿许配给家中得力亲族,让这夫妻二人在家中扶持儿子。
他看中的人便是自己姨母家的儿子,此子个性憨厚,冯老爷子觉得他虽不是非常能干,但胜在是个踏实做事,知恩图报的人。
小女儿夫妻都是实在的人,自成亲后便一心一意帮着父亲打理家业,因为冯母年老体衰,他小女儿冯三娘便协助母亲两个管家。
冯老爷子也没有亏待他们,许诺将冯氏参行一成的干股留给他们。
冯三娘夫妻自是更加的尽心尽力,待到李氏进门后,冯三娘便说要将管家权交给李氏。
冯老爷子和冯母都觉得李氏刚嫁过来还什么都不懂,担心她倘或做错了什么,惹的家下人笑话,便让冯三娘继续管家,等到李氏渐渐熟悉了冯家情况后再说管家的事。
他们夫妻如此考虑本意是为了李氏好,哪知李氏却心生怨言,以为冯老爷子夫妻偏心女儿。
她在知道了冯老爷子将一成干股许给冯三娘夫妻的事后,更是怒火中烧。
在她看来,这冯家的家业应当是她夫婿和她的孩子的,哪里容得下别人染指。
不过李氏彼时刚嫁过来,还未能生下儿子,便不敢多生是非。
等到她生下儿子后,自觉有了底气,便开始搬弄是非了起来。
她先是在夫婿冯老爷面前闹,冯老爷一开始并不肯听她的,也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过冯老爷子如此打算的缘由。
可李氏哪里能听的进去这些,只兀自说这些钱财都是她儿子的。
冯老爷见说不过她,苦闷之下便去找丫鬟通房解闷。
哪知道这李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冯老爷前脚刚从通房房中离开,她后脚就带着婆子们闯到那通房房中,先是让婆子们厮打了这通房一顿,然后又让人剁下了这通房的一只耳朵。
这还不算完,她打听到冯老爷正在前厅与姐夫和管事议事,便让人将这通房的耳朵装到盒子里,让小厮递给冯老爷。
冯老爷初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李氏给他送了什么吃的,便若无其事的打开了这匣子。
哪知道匣子里却装的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冯老爷本就秉性怯弱,再一被这幅场面一刺激,竟病了过去。
冯老爷子知道后气的不行,又心惊这妇人的狠毒,便闹着要休了这毒妇。
李氏知道后就拿着把匕首横在儿子脖子前,说冯家要是休了她的话,她就杀了他们冯家的大孙子。
冯老爷子和冯母等人看着那哇哇大哭,不知世事的孙子,气的险些闭过气去。
可他们却也真的担心李氏会害了自己孙子,只好按下此事不提。
自那以后,李氏就抓住了冯家人的命脉了。
冯老爷病好后,她就又在冯家闹了好几次,非要让冯老爷子收回那一成干股,但凡他们说不肯,她便说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冯三娘的夫婿本就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他见李氏在家中闹成这样不欲与她缠斗,便心生去意,回来和冯三娘商量不然将这干股还给冯家,他们也不掺和冯家的事了,自谋生路便是。
冯三娘是个性子泼辣的,闻言就眉头一竖说凭什么李氏一闹,他们就给她,再说了他们要是走了,那李氏在家搓磨她爹娘可怎么办?
冯三娘的夫婿就指了指一双儿女问她,若是再在冯府住下去,儿女们该当如何?
冯三娘看了一眼年幼的儿女们,见他们原本都是活泼可爱的模样,可因为李氏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混闹,他们的眼中满是惊惶。
冯三娘沉默了。
她夫婿又说他们只是搬出去住并不是不管冯老爷子和冯母了,说如果李氏闹的再厉害了一些的话,他们就把岳父岳母接到家里过活。
他承蒙岳父岳母多年照顾,自是不会不管他们。
冯三娘想着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往是父亲说弟弟性子怯懦,让他们夫妇帮忙,她才一直留在冯家。
可如今弟妇恶毒且容不下她,她就不能再留在冯家了。
离开冯家的话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和兄弟,可夫婿已经说了会将岳父岳母接过来奉养,且李氏现在这么闹可能也是为着那一成干股的缘故,等到她们离开了,她或许会同弟弟好生过日子也未可知。
这么一想,冯三娘夫妻便退出了冯氏参行,又搬离冯府另找宅院生活。
这李氏见冯三娘夫妇离开了,自是遂了心意,心下大悦。
因此她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冯老爷子夫妇看了就以为她一开始总是闹是为了争产,见她得了钱财不闹了之后倒也觉得心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