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患,百姓流离,盗匪四起,为富者麻木不仁,不肯捐资,朝中百官只会粉饰太平,只会叫穷叫屈,无一人可堪大任。
萧泽心底一片苦涩。
秦皎那番话是说给他听的吧?
她在嘲讽自己治下的河山并非太平盛世。
陈公公端着茶水进殿,便见向来骄傲威严的天子颓然坐在龙椅上,似有些无力与沮丧。
陈公公小心上前,将茶水递到皇上手边:“皇上,累了就喝口茶吧!”
萧泽却未看那杯茶,“陈公公,朕是不是错了?”
陈公公身形一顿,然后很快又恢复常色,笑道:“皇上为何这般问?”
“江南水患,饿死者不计其数,背井离乡者也不计其数,更甚者落草为寇……”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也卸下了那份骄傲,“若非朕昏庸无道,百姓又岂会受这样的罪?”
陈公公低垂的眼略微一转,继续笑道:“皇上为江南百姓寝食难安,节衣缩食只为救灾民于水火,这样的胸襟和仁德,已是贤明之主。至于百姓流离,奴相信只是暂时的,待到赈灾银粮抵达,江南百姓也会感受到皇上的恩泽,会一日日好起来。”
“是吗?可那些死掉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啊!”
“皇上仁义,可天灾难测,纵使贤君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挂怀于心。奴想江南百姓也会感念皇上的恩德,至于那些无福享受之人……也只能怪天灾无情。”
“哼,你们都只会捡好听的说与朕听。”萧泽冷笑,抬头看向空中幻境,“你看秦氏此刻正在嘲讽朕的无能呢!”
陈公公起了一身冷汗,不敢多言。
萧泽大笔一挥,拟了一道圣旨,让江南附近的驻军协助刘子义等官员赈灾、剿灭流匪。
温婉陪温太后在清凉寺住得魂不守舍,自上次皇上一怒之下赶往秦皎墓地之后,便再也没回来,只派人通知了一声皇上回宫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皇上在皇宫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皇上日日对着秦皎的幻象,会不会被秦氏这废后勾了魂。
但她更怕的,还是后宫中那一群活着的小妖精。
皇上对秦皎的厌恶由来已久,而且秦皎只存在于幻境中,秦皎此“鬼”倒不足为惧。反倒是后宫那群,一个个都年轻貌美,而且还是活的。
万一被这群小妖精捷足先登,那她以后的后宫地位便要与人瓜分了。
说到底,她和秦皎其实都是一类人,秦皎容不得皇上宠幸别的女人,她也无法容忍别的女子抢走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只是秦皎的霸道从来不加掩饰,而她掩藏得好而已。
“姑母,如今皇上已回宫,妾身怕秦氏对皇上不利,想回宫陪在皇上左右。”
温太后哪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便拉着她的手道:“行了,姑母知晓了,你想回去,咱们明日便回去,回去早日和皇上给哀家生个小皇孙。”
温婉垂眸应下,无人看见她眼底的失落。
这小皇孙只怕不容易怀上。
军民在河畔一起唱了一串串歌,这个特殊的生日宴也过得差不多了。
秦皎料想这些抗洪战士也应很累该休息了,便对裴玉疏道:“裴老师,要不我们收拾一下离开吧?”
“行。”
两人将饭后残留的垃圾全部收拾打包,楠楠和他爸爸依依不舍,不过在大人给他说了爸爸需要休息一会儿还有任务之后,他也只好含泪离开。
秦皎和裴玉疏将他们送回安置点,这边都是被安置的当地居民,差不多都认识,正围坐在一起唠嗑聊天。
见着他们回来,一名老阿姨还非常热情地招呼秦皎:“哎呀,皎皎呀,快过来坐,我们正在看你演的电视呢,你演得真好,很有皇后的气势。”
秦皎顺着阿姨的视线看去,原来这大厅还有一面挂壁电视,正播放着她前不久录制的综艺《演员的素养》。
“刚刚何老头还说你的毛笔字写得好呢,下过不少功夫吧?”
秦皎微笑:“还好,跟……爷爷练过。”
她的字是秦国公亲手教的,即使放眼在人均一手好手法的锦国,也不算差。
“原来还是书香世家,难怪这么有气质。”老阿姨都快把她夸成一朵花了,那眼神简直就像看理想中的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不是书香世家,只是刚好学了点而已。”
上辈子的秦府倒是能算书香贵胄,但这个世界……
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有家之人。
“你是那个演《山与水》的演员,叫裴……”
“裴玉疏。”
“对对对,就是裴玉疏!我女儿可喜欢你了,你的电影她每本都看过……”热情的老阿姨拉着秦皎聊完,又和秦皎身边的裴玉疏唠嗑。
“很荣幸能得令千金喜欢。”裴玉疏礼貌得体地应道。
“哎呀,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就是好听。”老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那你给我签个名,我回头送给我女儿,她肯定要高兴坏。”
“我侄女我外孙都喜欢你,你也给签两个好不?”
“我也帮我儿媳妇要一个呢!”
“哎哟,李大婶,你还给你儿媳妇要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