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天看着她离开之后,她好像明显瘦了点,本就小巧的下巴更尖细了,眼睛也显得更大,眼尾那颗小痣看起来都没有往常那样有生气。
看见她这样,心里刚刚升起的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大半。
他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终于出声:“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
顿时,刚才还完好的伪装出现一瞬间的破裂。
苏时意嗓子一阵发涩,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因为生气。
那不然呢?她还要说什么?
恭喜他马上就要和沈宜宁订婚了?
苏时意很想大声质问他,他为什么不离沈宜宁远一点,为什么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她是什么目的,还要过来纠缠她。
但她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其实一开始她就比谁都清楚,她和殷延不可能,也不合适。
只是前段时间,有太多太多的假象蒙蔽住了她的眼睛。
她和殷延之间,有殷家,有白熙,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跨过的。
想到那天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过去见他,苏时意就觉得自己蠢得要命。
她不是一个会轻易交付真心的人,人生第一次把自己的冷漠的外壳剥开,动了真心,他却不相信了。
换来这样的下场,挺讽刺的。
思及此,她忽然就笑了,眼尾一挑看向殷延,容颜里平添了几分妖媚,却冷冰冰的。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殷延的目光逼视着她,漆眸晦暗一片,唇角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的声线冰冷:“因为目的被发现了,所以现在连演都不想演了,是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进苏时意心口,在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口里搅得鲜血淋漓。
所以在他眼里,所有相处时的心动,全都是她演出来的。
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失望,委屈,还有心底最深处的愧疚,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快要没顶。
苏时意觉得很可笑,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抿紧唇,把那阵复杂的情绪压回去,目光平静地看着殷延,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我累了,不想再演下去了。”
她不会收手,也不会强迫殷延妥协。
既然如此,分开对谁都好。
他恨她也好,想报复也罢,她都照单全收。
两个人就好像是在比赛一样,比谁能刺得谁更痛更深。
苏时意淡淡勾唇,又故作若无其事道:“谢谢殷总前几天借给我的律师和审计团队,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让公司财务把费用都打到殷氏账上。”
听见这话,殷延的脸色更黑,漆眸底情绪汹涌着,透着无法言说的危险气息。
她就这么要迫不及待地跟他划清界限?
气氛陷入死寂,周围的氧气仿佛瞬间被抽离,安静到令人窒息。
他视线沉沉地盯着她,极强的压迫感让苏时意已经觉得有点顶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殷延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蓦然绷紧,忽地冷笑一声。
“苏时意,你好样的。”
这是苏时意第一次看见殷延有如此外露的情绪。
是真把他气急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冲着他粲然一笑,非常标准的公式化笑容。
很美,也很假。
说出来的话更气人:“多谢殷总夸奖,回见。”
说完,她微微用力,毫不犹豫挣脱他的束缚。
这次终于挣开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毫不留情。
深夜,北城某高级私人会所。
司宴进来时,就看见满桌的洋酒瓶,闻琛正在台球桌旁边俯身打球,殷延靠坐在沙发上,领带松松垮垮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
“这特么全是你们俩喝的?”
砰的一声,球干脆利落地进了洞,闻琛收了杆,又抬了抬下巴:“不,基本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