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岂不是立时就能用……宇文承川大感兴趣,忙道:“哦?快说来听听。”
他在军中倒也不是一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任何时候,都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便响亮,放到他们这个层面的斗争上,则是谁有军权,谁便更多一层保障,他自然不可能不考虑这方面,只是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人,他收下却是真没有,若蕴蕴提的这个人选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他在军中的势力自然不可与如今同日而语。
“十一哥。”时间有限,顾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的人选便是十一哥了,你难道就从没考虑过他不成?”
宇文承川不由怔了一下。
他还真没考虑过宇文策,毕竟宇文策是荣亲王世子,身份尊贵,将来再不济一个郡王也是跑不了,他本身又有能力,不论纵不是自己上位,他的富贵荣华都已是注定了,何况一旦他上位,他们之间又是过命的兄弟,他不降等袭爵不过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哪里犯得着上战场去以身犯险,用鲜血甚至生命来为自己博前程?!
可认真一想,宇文承川不得不承认顾蕴这个人选提得极好,首先自然还是宇文策有能力,不止是个人能力,更有统筹能力,不然也不会把金吾卫自己辖下治得滴水不漏了,且宇文策还混过军营,对军中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乃至陋习都一清二楚,也不怕弹压不住底下的人,甚至轻易让底下的人给蒙蔽了。
还有尤为重要的一点,他身份尊贵,荣亲王又是朝中数一数二有权势有圣眷的亲王,那些打着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别有用心的将军们也不敢给他脸色瞧,或是有意拖他的后腿,不然真出了什么事,那责任可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对,就是十一哥了!
宇文承川脸上终于有了由衷的笑意:“蕴蕴,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待会儿再去懋勤殿时,便先征求一下十一哥的意见,若他愿意,再自动到皇上面前请缨,想来皇上应当能同意。”说着,忍不住抱起顾蕴转了一个圈,“你这小脑袋瓜都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急得顾蕴忙捶他:“快放我下来,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宇文承川忙小心翼翼的放了她下来,摸着鼻子讪笑道:“一时忘情了,你别生气,以后再不了。”
顾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还有以后?”方正色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十一哥的优秀与出色但凡不是瞎子,谁能看不到,我又不是瞎子,既有能力,又是你最信得过的人,舍他其谁?只是一点,荣亲王那里,也不知会不会阻拦,毕竟十一哥身上肩负着荣亲王府的传承和希望,偏他如今又还没成亲,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若荣亲王去皇上跟前儿哭诉,皇上自来看重这个弟弟,指不定就改变主意了呢?”
总不能让她说,她知道前世的宇文策是多么的威风与神气,立下了怎样的赫赫战功,派他去打这场仗稳赢不输,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罢?
宇文承川听得顾蕴那般推崇宇文策,心里霎时一阵不是滋味儿,就像十一哥说的,他难道比他差么,不敢想象,若一开始先遇上蕴蕴的是十一哥……宇文承川忙一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外,如今蕴蕴已是他的妻子,十一哥则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些假设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好么,除了让自己糟心以外。
他立时心无旁骛的正色道:“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十一哥毕竟还没成亲生子,万一荣王叔不同意,我们的确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荣王叔也未必就不会同意,你忘了我们还有床弩这个大杀器了?这次倒是正好可以让瓦剌贼子试试那东西的威力了,有那样的神兵利器,十一哥本身又有能力且武功高强,我们还不缺银子,能保证前线的粮草供给,至少也有七八成胜算的仗,想来荣王叔不会不同意。你就别操心了,这事儿我自会想法子解决的,何况只要十一哥自己愿意,荣王叔只怕也拗不过他。”
顾蕴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帮到你就好,一个时辰快到了,你要不这就过去,总得先与十一哥通了气儿才好。”
宇文承川见时辰的确不早了,只得恋恋不舍的与顾蕴做了别,出了崇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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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七回 挂帅(肥更求票)
宇文承川离了东宫,便直奔乾清宫去找宇文策,好在宇文策三日里总有两日待命御前,何况现下这个非常时期,所以宇文承川很轻易便找到了他,因时间紧急,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便问道:“十一哥有没有想过挂帅去打这场仗?”
宇文策被问得怔了一下:“殿下怎么忽然想起我了?殿下相信我有那个能力吗?”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去御前自动请缨,就怕殿下及一众自己人都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信不过他,且他也不能不为老父和偌大一个荣亲王府上下几百口子人考虑,所以心下虽已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了,到底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宇文承川不答反问:“十一哥就说自己愿不愿意去罢?我既问到你面前了,自然是相信你有那个能力,难道你自己反倒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不成?”
宇文策忙道:“我自然相信自己,可殿下怎么会忽然就想起我了?只要殿下信得过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了殿下的期望,难道永嘉侯一开始就是大将军么,还不是经过见过的事多了,慢慢历练出来的,他能行的,我自然也能行!”
宇文承川见问,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不是我先想到十一哥的,是太子妃先想到的,她说十一哥的优秀与出色但凡不是瞎子,谁能看不到,她又不是瞎子,既有能力,又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舍你其谁?我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确灯下黑了,所以才会赶着来问十一哥的。”
如今看着十一哥满脸的自信从容与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他不能不承认,蕴蕴果然眼光极好,可为什么偏是蕴蕴最先看到了他的优秀与出色啊,真是太纠结了。
宇文策何等敏锐之人,几乎是瞬间便约莫感知到了宇文承川心里在别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他当初便最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所以一直竭力的克制着自己,谁知道到头来,还是露了破绽,可既然已经露了破绽,如今也只能想办法化解与挽回了。
遂装作一无所觉的笑道:“可见太子妃知人善任,这一点可比殿下你强多了,你以后该与太子妃多学习才是。”
心里则忍不住百感交集,太子妃竟那般推崇自己,倒比任何人都更相信和肯定他的能力,那他可不可以奢望一下,若当初先遇上她的是自己,她指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呢?就冲着她的这份相信和肯定,他也一定要打赢了这场仗,替她和殿下真正将这万里江山收入囊中才是!
宇文承川自不知道宇文策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满脸的坦荡,自己倒先忍不住汗颜起来,事情不是都已说开了吗,他却因为几句话便这般小肚鸡肠,让人知道了,大牙只怕都得笑掉了,且一次两次的还罢了,次数一多,他与十一哥这兄弟还怎么做得下去?以后必须得将这毛病改了才是!
因忙应了一句:“至少这一点上,我以后的确该多像太子妃学习。”然后岔开了话题,“只是不知道荣王叔会不会阻拦你?毕竟你身上肩负着你们王府的未来和传承……”
话没说完,宇文承川已道:“阻拦定是会阻拦的,可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来问题不大,毕竟有些事别人不知道,父王却是约莫知道的,自然能明白我们赢面极大,一件事情只要有三分的赢面,便可以一做了,有五分的赢面,那更是非做不可,何况我们的赢面岂止五分,七八分都有了,殿下放心,我会劝服我父王的。”
宇文承川点点头:“若真由十一哥挂帅,粮草供给什么的一律都不必担心,便户部与兵部一时凑不起,我也会想办法的,何况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倒是正好可以让瓦剌贼子试一下那玩意儿的威力,你把这两点一并告诉荣王叔,届时我再让东亭带着人去贴身保护你,想来荣王叔便不会反对了。”
宇文策道:“我自己有亲卫,小刀几个虽未必及得上东亭等人身经百战,却也是忠心耿耿,殿下还是将人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罢。”
兄弟两个还待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冬至压低了的声音:“殿下,十一爷,几位阁老已经进了乾清宫。”
二人方就此打住,各自分开了。
不一时,内阁和兵部的人,还有几位有权势的亲王郡王等便重聚在了御前,许是都吃饱喝足换洗过了,大家都精神了不少,又有力气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了。
柯阁老与二皇子一派的人自然仍是极力主张起复永嘉侯:“军情如火情,刻不容缓,永嘉侯虽昔日略有不妥,到底瑕不掩瑜,纵观全大邺,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当地的地形,更能震慑住瓦剌贼子,更适合挂帅退敌呢?还请皇上看在广宁三城数十万百姓身家性命的份儿上,给永嘉侯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吴阁老白阁老等人则仍是极力反对:“昔日永嘉侯只掌两枚总兵印,已是利欲熏心,胆敢克扣私吞军饷了,若再由他掌了帅印,岂不将成为更大一条蛀虫,将大军的粮草供给都给侵吞光了?明知此人有前科,还极力主张他挂帅,柯大人等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我大邺除了他永嘉侯,便再找不到可以挂帅的将军了么?若此番真纵容了永嘉侯,纵得他以为大邺离了他便不能如常运转了,他以后岂非越发的变本加厉?”
皇上被众人吵得头疼,一时间却也是拿不定主意,永嘉侯的确是难得的帅才,又了解辽东当地的情形,与瓦剌也是周旋惯了的,还真不好找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可他有前科也是事实,而且皇上不能只考虑当下,还得考虑以后,若此番真起复了永嘉侯,二儿子自觉又有了倚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指不定便会步上三儿子的后尘,便他侥幸保住了性命,也免不得与长子两败俱伤,手心与手背打架,最痛的从来都是手的主人,皇上是真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臣自请挂帅出征,还请皇上恩准!”
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吵得已快忘我的众人总算纷纷回过了神来,忙循声望去,就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个,竟是荣亲王世子宇文策,一时都呆住了。
片刻,还是荣亲王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皇上,您别听这小畜生胡说八道,他能知道什么,仗着自己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便以为能为国上阵杀敌了,也不想想,若真能这么简单,众位大人又何必吵成这样,皇上又何必为难成这样?”
又骂宇文策:“还不快向皇上请罪,说你是一时头脑发热在胡说八道?还想挂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亏如今大家还在商议阶段,不至因你胡说八道误了正事,否则本王腿不打折了你的!”
才让众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坚持起复永嘉侯的人们便都暗暗叫起苦来。
谁能想来半路会杀出荣亲王世子这个程咬金呢,论身份论能力论资历论圣眷,他都有了,再加上皇上对这一仗的必胜之心,为此今日甚至连太庙都没进,只在外面给大邺的列祖列宗上了香,定然是缺什么补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