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个月快要结束的时候,秋景浓已经有许多日没有看到叶瑾了,几次去勤政殿看他,都被凌飒挡了回来。
秋景浓也慢慢开始疑惑,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推移,秋景浓手腕上的疤痕颜色慢慢地变浅,秋景浓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的月事,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太医诊出喜脉那天,秋景浓在床上躺了好久,她以为再忙,这样大的喜事叶瑾也会来看看她的。
可是没有。
青流在一旁气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嘴上还要安慰着,也许叶瑾是真的抽不出来时间吧。
只有青沙嘴快,道,“听说陛下在长宁城的北侧起了一座新的宫城,已经快要落成了。”
原来是这样大的事情。
原来他最近在忙这个啊……
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自己的贴身宫女,从别人口中得知呢?
青沙一句嘟嘟囔囔的话印进了她心里。
“这么大兴土木地,是要给谁住?”
烟妃说不喜欢承欢殿的名字,改成了水烟殿。
秋景浓翻了一个身,一行眼泪顺着鬓角淌进了发间。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朝臣们议论纷纷,眼看着叶瑾一天一天消瘦下去,眼看着形销骨立越来越熬人,那边宫殿还昼夜不停地建着。
这他们一同“胁迫”登上皇位的叶瑾,政治确实清明,文治武功也是一顶一的寻不出第二个可以相媲美的,兴修宫殿也不是大错,毕竟现今的皇宫是前朝遗留,一个个都是短命皇帝,确实住着晦气。
可,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英雄哟,怎么就栽在了美色身上。
那云国长公主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哪门子狐媚祸主之术,迷惑得皇帝日日流连,连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的皇后都不再理睬。
眼看着皇帝都要瘦脱了形,请皇帝保重龙体的折子也一本本地递,他却不理不睬。
因着政务上没有差错,朝臣虽议论纷纷,可倒也没什么可说,只是担心这好不容易寻出来的英明圣主,又是个不长远的命。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叶瑾才算慢慢地恢复过来,可是和从前相比,仍是病弱。
叶瑾之前不知道解蛊竟然是如此熬人的一件事,眼见自己越来越消瘦,秋景浓的眼里也越来越担心,他甚至不敢再去见她。
之前她究竟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她究竟,有多痛……
知道秋景浓有课了身孕那天,叶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中宫的心思,她一定很开心,一定想扑在他的怀里和他一同分享……可凌飒拦住了他。
陛下,若是娘娘看见陛下如今这个样子,还有心思高兴吗?
他不能叫她担心……
秋景浓躺在床上流泪的时候,这个果决冷血的男人,也流了泪。
他想快点恢复,再快点,他想要抱着他的阿浓转圈,想要拥她入怀,再不分开。
沈烟景那个女人想要离间她们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惜的是,他的行为竟然恰恰配合和了她。
所以,当叶瑾得知秋景浓去了水烟殿的时候,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秋景浓迈进水烟殿的时候,沈烟景正在对镜梳妆,抬手将最后一个步摇插/进发髻里。
一见秋景浓,那人便笑了,是那种风情万种的撩人笑容,“娘娘终于来了?”
秋景浓一言不发。
叶瑾叫她永远不要怀疑他。
她没有怀疑他,她只是,已经看到了事实。而她想要保卫自己的爱情。
“娘娘这是来做什么?”沈烟景看了看秋景浓一身素白简朴,展颜一笑,语气极尽夸张,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本宫与陛下,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的。”
秋景浓自一进殿门便是神色平静,一言不发,直到此时才开口道,“无需你多言,我自然相信子瑜。”
我?
“秋景浓,你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
沈烟景含笑看着身着一袭刚刚及地的素色棉质长裙,发髻简单的女子,心底生起一丝鄙夷。
出生于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府,嫁于步步高升的雁门公府,十七岁被封为雁王妃,二十岁进位雁王后,同年执掌凤印,母仪天下。
这样的女子,去见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开口竟然提如此温和,还以“你我”相称。
沈烟景慢慢向秋景浓走去,身后拖起长长的明紫裙摆,乍一看,竟然分不出哪一个才是大雁朝的皇后,谁又是战败国的俘虏。
“我相不相信他,与你无关。”秋景浓纹丝未动,目光幽深地盯着缓步走近的沈烟景。
“你不会还以为,叶瑾身上种着是非蛊吧?”沈烟景挑起眉梢,嘲讽地说道,“秋景浓,你身上的蛊,早就被本宫除去了。”
除去了……
秋景浓依然没动,面上毫无殊色,素色广袖下的手却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