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朱承安将心思放在朝政上,也不至于被谢堰逼到这个地步。
他身为皇储,不该对政务如此生疏。
“殿下恨谢堰吗?”
朱承安一愣,恨吗?该是嫉妒居多。
朱承安又岂会当着容语的面承认自己嫉妒别的男人,他脸色僵硬的,白得不同寻常。
容语只当他默认,再道,“谢堰此人,心如止水,步步为营,连自己的婚姻尚可拿来当筹码,反观殿下您,却要将好不容易求来的新妇给推拒,失信于臣民,孰该孰不该,殿下心里难道没杆秤吗?今日的话,臣自当没听过,还请殿下时刻谨记,莫要让王桓白死....”
漫天的雨水自半空浇下,电闪雷鸣,映出朱承安苍白的脸,他唇齿无丝毫血色,如同傀儡一般,木了片刻,一头栽倒在桌案。
容语跨出大殿,扶廊芜下的长柱而立,雨幕织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网,网不住这满腔情愁。
沿着廊芜往西侧折了几步,恍觉脚步有些发软,她强撑着晃了晃神,该是喝多了。
继续往前行,迈过转角。
刀刃拔出的铮鸣声穿透雨声撞入耳帘。
一瞬间酒意消退,全身绷紧如弓,警惕地盯着四周。
前后左右不知何时聚了一批黑衣高手,几乎将她围个团团转。
容语是怒然的,更是疑惑的。
这里是东宫...
除了朱靖安,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对她下手?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甬道迈出。
刘吉立在人群后,面色平静与她相视。
容语眉头一皱,“刘吉,你这是做什么?”
刘吉合袖与她郑重一揖,温声道,“卿言,殿下对你一片痴心,你岂可辜负他?”
容语怔了一瞬,眼神骤然变凉,她借着墙壁的力,缓缓站直身子,负手在后,“怎么,我不愿意,所以你要逼我?”
刘吉轻轻一笑,“卿言,你当真是替殿下效力吗?谢堰多番为难殿下,你无动于衷...”
容语只觉刘吉在胡搅蛮缠,负在身后的手缓缓蓄力,却觉丹田一空,她压根使不上劲,心猛地一沉。
着了刘吉的道了。
又是软筋散...
怪她喝得太多,醉醺醺的,又不曾防备朱承安,毒该是在下在最后那两坛酒水里,刘吉什么时候也学了这般肮脏的手段。
容语心里惊雷阵阵,面上却不显,“你打算如何?”
刘吉却是神色怔忡道,“卿言,看在王少爷的面子上,再帮殿下一回吧。”
容语微愣,扫了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黑衣人,疑惑问,“什么意思?”
刘吉也不避讳,直言道,“我给你下了软筋散,你随我去八音阁,引谢堰前来,我已布好人手,打算一举擒杀谢堰。”
容语先是狠狠一震,旋即一脸莫名的看着刘吉,“你拿我威胁谢堰?刘吉,你烧糊涂了?”
刘吉微抬下颚一笑,“我没有糊涂,相反,我清醒得很。”
“谢堰不会来的,”容语语气笃定,眼底透着失望,“你这么做,只会令东宫分崩离析...”
刘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旦谢堰将秀水村的事查下去,东宫与王家便万劫不复,谢堰非除不可,而今日是唯一的机会。
刘吉心下一狠,“卿言,对不住了,你若还算东宫一员,今日便帮着殿下除掉谢堰,从此往后一心一意跟着殿下....你放心,殿下满心眼里都是你,将来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天下....”
容语只觉刘吉魔怔了,万分恼怒,“你简直荒谬!”
“殿下知道你在胡作非为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刘吉撩唇一笑,“卿言,我实话问你,以你的功夫杀谢堰易如反掌,你做得到吗?”
容语心头微微一颤,她寒着脸没吭声。
刘吉满眼讽刺,“这不就对了,既然你不肯动手,便由我来,”
他脸色一寒,“来人,将容语拿下!”
........
容语被缚住的同一时刻,谢堰立在窗棂下,望着瓢泼大雨,眉间浮现一抹隐忧,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多,江河一带怕是要闹夏讯...”
朱靖安坐在案后翻阅文书,气定神闲道,“那也该他朱承安操心....清晏,你过来看看,这几个卫所的账目不对....”
谢堰转身正要过去,却见朱靖安一小厮从廊芜下急急奔来,他当即止了步,等着人到了门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看了一眼谢堰,一面擦汗一面禀道,
“殿下,谢大人,东宫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