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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女宦 第50节(2 / 2)

离那一处越来越近了。

端王终于有些坐不住。密诏虽有铜盒保护,油泼不进,水渗不透,可再这样下去,整个端王府都会被祸及。

端王很快有了主意,他着管家穿上自己的衣裳,假扮成他急匆匆往安佑堂的耳室去,意图将谢堰引开,自个儿则悄悄换了一身黑衣,独自翻过抱厦后窗,贴着墙根往密诏真正藏身之处迈。

端王悄声来到后院中轴线偏西的长春院,此处乃王妃存放大件嫁妆的跨院,金银等贵重首饰不在此处,不会引贼人惦记,平日攘来熙往,也不引人注意,除此之外,此地清扫勤勉,最是忌水忌火,出入皆是妥当的心腹,各方面都极为满足端王的条件。

当然,端王不可能真的把这么一件要紧宝贝,孤零零置于此地不管。

这负责看院的老仆,便是他的心腹之一。那老仆不仅谨慎嘴严,还有一身好功夫,等闲高手奈何不了他。

端王乔装管家进来,庭院空空,薄烟轻覆,唯有单老躬着背执帚清扫庭院的落叶。

端王瞧见这一幕,心里踏实下来。

说明此地还没人来过。

单老瞥见他,并未吭声,只顿了顿,继续清扫。

端王也没管他,跨过院门,折往廊庑角落里候了片刻,确定无人跟来,方才小心翼翼往内屋迈去,这是一个左右相连的大通间,里面分门别类,摆着各式各样的家具,诸如屏风,罗汉床,桌椅,箱柜等,他从东首入门,一路往里走,眼神时不时往两处瞥望,他极是小心,绝不会在哪一处多作停留。

只待他行至某一处专存放小件的房间,发现里头被人翻动过,他顿时心神一凛,几乎是迫不及待往前一扑,扑跪到一黄花梨品字栏架格前。

这一架栏共有四层,每一层摆放着长宽不一的铜盒,里面存放一批黄石砚,统共有数十盒,最重的达五斤,最轻也有三斤。

这是某一年南阳黄石山一制砚商,敬献给他的节礼,被他借机塞入王妃库房,只可惜王妃不喜黄石砚,一直搁置至今。

而那封密诏便被他隐在其中,外形一样,锁不一样,密诏之锁用的是一种特制的机关锁,制锁之人已被他当场灭口,打开铜锁的秘钥只有他有。

而眼下,这些铜盒被人杂乱堆在地上,端王的心一下悬到了嗓眼,额尖的汗水涔涔往下落,他拨开一盒又一盒,终于寻到那个装着密诏的铜盒。

探手往前抓去的瞬间,一股极寒的阴风自身后卷来,端王豁然回眸,只见一黑衣人从他眼前一闪,先他一步将那铜盒给夺走,随后一脚将端王踹开,抱着铜盒,打窗口飞掠而出。

端王顾不上满口溢血,立即从袖口掏出一鸣镝,随着一道响亮锐声划破天际,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半空绽放。

很快,端王府所有侍卫成网往这一处包抄而来。

端王目色阴鸷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胸口闷出一口黑血,再扭头往内廷一望,只见那单老跟枯叶一般跌落在地。

一股极致的懊悔涌上心头,端王一面疾步奔出长春院,一面暗骂谢堰阴险狡诈。

端王不知,谢堰为此准备了整整十年。

早年,他曾派人夜探王府,只可惜徒劳无功,后来他设身处地一想,试图揣摩端王心态,又着人匿于王府当眼线,将端王府一应人事变动与开支进项账册给弄了一个抄本。

他时不时研读王府各项情报,终于在纷繁复杂的细节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他圈出了端王府几处从未变动过的人手,而那位单老便是其一。

经过缜密分析,长春院成为他怀疑的重中之重,早就前两日,他便令眼线借撤换家具为由,翻动长春院内的小件物件,引起端王的猜疑,今日一环扣一环,一点点抽丝剥茧,击溃端王的心理防线,从端王这只老狐狸手中,虎口拔牙,将那密诏给抢夺在手。

这名黑衣刺客是谢堰安插在王府侍卫中的眼线,是一枚死棋,等闲不敢用,一旦启用,必须一击便中。

黑衣刺客翻出长春院,来到与谢堰接应的转角,迅速将夺来的铜盒交到他手里,自个儿飞身往花丛里窜,试图引开敌手。

谢堰接过铜盒,稍稍一掂量,不由头疼。

原先还以为是一木制的机关锦盒,不成想是一宽大的铜盒,长三尺,宽三尺,压根没法携藏。

端王不知在里头塞了什么,竟然沉得很,眼下东西虽在手,可想出府却难上加难,不得不佩服,端王也是苦心孤诣,防备之至了。

谢堰一路掩人耳目,抱着铜盒挑着暗处逃。

端王府侍卫和下人收到鸣镝,瞬间点燃了火把,训练有素包围府邸,如网朝目标之处扑去。

火光逼近,谢堰不得不往偏院行,他来到王府东侧一闲置的戏台,戏台后方有一假山,他记得此处有一条暗道通往府外。

他谢二公子行事一向周全,自然要给自己谋后路。

然而,就在他抱着铜盒贴墙往后行去时,面前刮过一阵劲风,再抬眼,五步远的槐杨树下立着一道俏影,她不知何时换回了裙装,双手环胸,笑眯眯拦住了他的去路。

唇角掀得老高,可眼底冷幽幽的,无丝毫笑意。

谢堰抱着铜盒止住步伐,心情一时很复杂。

喜的是有了容语,他不愁这铜盒出不了端王府。

愁的是,他大概保不住密诏了。

思忖的档口,对面的女孩儿,五指并掌朝他面门劈来,谢堰并未做任何抵挡,他清楚,他所有反抗皆是惘然。

容语右手劈向谢堰,谢堰侧脸避开,她左手双指如电,点在他手腕,一股颤麻滑遍他手臂,逼得他手一松,铜盒落了下来。

容语探手接住铜盒,飞速往后退至树下。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瞬间,谢堰只觉眼前一晃,物已易主,轻飘飘落在她掌心。

容语掂了下铜盒,皱眉问,“这里面装了什么?”

谢堰揉着手腕,淡声回道,“猜是砚台一类。”

“这玩意儿这么大,这么沉,怎么带出去?”容语头疼道,又幽森森瞥向谢堰,“你应该还有出路吧?”

谢堰确实有出路,他也不打算瞒容语,正待开口,原先肃然无声的林间,骤然响起一阵骚动。

“他们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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