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马文德好不容易进了府里瞥着方安傻乎乎站在门口,便跟门口家丁嘱咐:“万万不能让这人进门来,不然一会儿老爷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们担着。”
方安等着马文德走了许久却不见出来渐渐生了急,这是他瞒着马巧月从自己爹娘家直接赶车过来的,篮子里面是他娘给沉碧准备的红棉袄,还有他爹给沉碧做的糯米打糕。他来了却不能耽搁太久,以免回家迟了那挺着肚子的马巧月不饶。
天色已晚,这一条街上都挂满了一溜儿的红灯笼,把这皑皑白雪压实的路也给衬得像是铺了一地红绸子一般,大冷的天里等了快两个时辰,方安已经感觉不到脚还有任何知觉,冻得他在原地一直跺脚。
从马文德进了院子不再出来,他就无数次跟门口守门的家丁说尽好话,可人家是汤水不进说什么也都一步不让,可让他好不容易来一次清河县却见不到孩子就回去他又不甘心,于是就一路等了下来。
卓安是一个时辰从侧门出来给蒋悦然跑腿儿的,这会儿子侧门应该锁了,他怕扑空就绕道正门来走,远远见一个中年男人就地冻得直打哆嗦,挎着破篮子只往府里瞅,他生疑经过方安身边时候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方安见到相貌清秀穿的一身青蓝褂子的小哥儿过来,也是顾不得太多满心里都是想见孩子一眼的心思,遂连忙上对卓安前道:“小哥儿通融我个方便可好?”说罢掏出一个铜板冰凉凉的塞进卓安的手。
卓安低头一瞧,这点打赏寒碜让他差点笑出声来,于是把铜板又塞了回去:“大叔,好端端的你给我钱作甚?”
方安以为卓安嫌少,边说边往怀里掏了又掏:“我想寻个人。”
等着掏了半晌,终于又费力的掏出一枚,两个铜板一凉一热又塞到卓安怀里:“我有个亲戚在府里当差,当初是得了这里的一个小姐的照看这才逃过一劫活下来,我这是想见见这位小姐当面道个谢。”
卓安只觉得眼前人的言辞十分可笑,他笑道:“府里最近可没谁要死要活的,大叔寻错地方了吧。”
方安本是怕府里的人瞧不起方沉碧出身遂不敢说实话,可听了卓安这一番又急道:“有的,有的,蒋府这么大小哥儿可不见得都听说过,我家女儿说那小姐叫方宝儿。”
“方宝儿?”卓安想了想,郑重其事答他:“这里没有方宝儿小姐。”
方安只觉得头顶一炸,没有方宝儿?莫非是马文德把孩子接走却送去了他处这才不愿看见他小道里跑了?
“怎么会?肯定有的。你们这里的马大总管说有。”方安争执。
卓安一听这话,纳罕道:“马大总管?大叔我们这里只有一位叫方沉碧的小姐,没有什么方宝儿。”
听到这方安才反应过味来,忙道:“对,就是方沉碧,她以前叫方宝儿来着。”
直到卓安跟方安纠缠了许久进了府才一路想了又想,更觉蹊跷,若是这男人认得马总管缘何还要站在门口等着?他找方沉碧到底是为了啥?他又是方沉碧的什么人?是她爹?可为何一点也不相像,哪里能看出半点父女的关联来。
等着进了含香园茗香抻着脸从里面出来,对着卓安道:“还找个什么,人不在自己屋子。”
卓安懂得茗香意思,道:“这几日少爷读书习字多刻苦,上次大夫人去看见了喜得不得了,允了少爷随便走的。”
茗香也知道这事,遂只管撅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等着到了梨园,蒋悦然果然就在屋子里头,他跟方沉碧围在暖炉前自顾自说的正尽兴。
卓安进门,等着一个机会跟蒋悦然低声道:“少爷,我回来路上在府门门口遇见了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说是认识方小姐,又说是认识马总管,还说什么方小姐照顾了他家女儿要答谢,纠缠了我好一会儿,我好不容易才脱身,之前应是缠过马总管。”
蒋悦然听道,看了看卓安又瞧了一眼转过身去的方沉碧,想了想,小声道:“随我出去一下。”
又等了不少光景方安实在是无计可施,眼巴巴的想着兴许还能有人进府,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跟进去不可,正想着里面走出两人,一个是先前清秀蓝褂的小哥儿,一个是俊艳逼人的富家公子,
方安像是见到观音菩萨临世,忙上前道:“求两位容我见一面方小姐吧。”
蒋悦然把方安前后打量了一圈,试探问:“你是方沉碧的爹?”
这一句话惊了卓安一跳,方安犹豫半晌还是默认的不做声。
蒋悦然一见是如此便没有多说,他看见方沉碧的首饰里有一捆红头绳,以往自己娘送的镯子什么的也不见她珍贵的收的那么好,一段破头绳也不知她怎么那么金贵,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唯一的东西,他也算知道方沉碧的几分心思。
更何况她奶奶害病也让她跟着上了不少火,人更清冷沉默了,若是见了自己爹可能好过任何一个人劝慰,想到这再看方安也不觉得多了几分可怜,遂跟卓安道:“你去跟把门的老高说给我院子后的侧门打开放他进来。”
“少爷……”卓安急道:“让总管知道还不去告状,你可是害了小姐。”
蒋悦然蹙眉:“你若不去,我就自个儿去。”
卓安无奈:“小的知道了,这就去。”
蒋悦然让方安从侧门进来,穿过含香园没走多远就到了梨园后院,蒋悦然遣了马婆子和翠红,朝着方沉碧神秘道:“方沉碧,我若帮了你一件大事你可得应我一件事。”
方沉碧只做他胡闹,连眼皮也不抬:“少爷还不去温书?”
蒋悦然得意笑过,贴近她耳朵小声:“跟我走,带你见个人,回来我一定听你话好好温书,不过
你也的答应我的要求,成了,你不反驳算你答应。”
说罢扯了方沉碧往后院跑,方沉碧挣了挣:“还闹,大冷天的你袄也不穿到处跑个什么。”
“宝儿?”
方沉碧身后有人这么一喊,就跟落在雪上的鹅毛一样轻的要命,像是稍微大一点声色就惊了人似的。
方沉碧只管身形一僵,不可相信的慢慢扭过头,再见方安时候满脸的惊色,不自觉喊:“爹……”
蒋悦然见着两人梗在原处都不说话,忙道:“你爹可不是做客的,我也只能容他片刻就得送出去,你倒是有话快说。”说着自己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在前面放风的卓安急急走了进来跟着蒋悦然道:“少爷,那面守夜的人过来了,快送人出去吧。”
蒋悦然点头,不放心的又问:“让你给他爹带去的东西预备齐了?”
“少爷放心,全齐了。”
蒋悦然穿到后院,见父女二人话不多,一句不接一句而那份感情却是胜于千言万语一目便了然。
“好了,该走了。”
方沉碧转头看了蒋悦然一眼,满含感激神色看他,却是对方安道:“爹,我日后得了空就会看你去,许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若是家里有难你记得托人给我带个信儿,需要用银子不必担心我有。”
“宝儿好生照顾自己,爹以后再来看你。”方安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