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瞥她一眼,“一个人的清楚,也算是清楚?”
说话间两人已经踏进法器撑起的范围内,陆昱珩回头看着她们,苏漾便没再提这茬。
酒热好,叶卿卿取下酒壶,先给苏漾斟满一杯递过去。
苏漾接过酒盏,却不下嘴,只看着叶卿卿继续倒酒。
叶卿卿动作便停下来,有些好笑看着她,“你还怕我在酒水里下蛊?我要是真想给你落蛊,你早便中招了。”
她搁下手中酒壶,只勾了勾手指,苏漾亲眼看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蛊虫从自己肩侧飞向她掌心。
陆昱珩神色一沉。
叶卿卿用另只手摸了摸掌心蛊虫,“谁说非要碰到你才能给你下蛊?”
苏漾只愕然了一霎,便神色如常,啜了一口杯中烈酒,“蛊虫都送到我身上了,怎么不落?”
“这银甲惑心我用了数十年统共就养成了一对,本就是为你们两个预备的。”叶卿卿将蛊虫收起,“银甲惑心落蛊成功后,我便能操纵你一炷香的时辰。”
若是用在试炼最后,任凭旁人先前拼死拼活拿下赤霄剑,最后也得乖乖送到她手上。
苏漾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法子,“这时候就说出来,是不打算用了?”
叶卿卿大方承认道:“这蛊虫养成后,发现它太邪气,我本就不喜,何况就算养了数十年,不曾以精血和修为饲喂,能落蛊的人也有限。你们两个境界与我相当,这蛊虫是直接落到神魂上,偏偏你们神魂也还坚固,落蛊能成的可能太低,还白白折了这对银甲惑心去。”
“能径直操纵人?”陆昱珩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邪术?”
“邪术倒也算不得。”叶卿卿没忍住回了一嘴,辩解道:“毕竟就算不用蛊虫,元婴入体,封闭原本体内的元婴,短暂夺取灵府,也能暂时操纵人,是一样的效用。”
话是这样说,但蛊虫落蛊无声防不胜防,修士之间气息不同本就相斥,除非日夜相伴气息相合,或是主动打开灵府允他元婴暂居,不然元婴入体哪有那么容易?
叶卿卿话锋一转,对苏漾道:“当初听说你破心境不稳,本还想拼上这对蛊虫搏一把,但你神魂上似乎曾被人落过蛊,再落便更难了。”
苏漾闻言眉头一皱,“落过蛊?除了你还有谁?”
叶卿卿欲言又止,瞥了一眼一旁的陆昱珩,含糊道:“兴许是你前几年落的,你自己记不清了。”
她在蛊术上天资卓绝,苏漾神魂上曾经落过狐族的噬魂蛊她一试便知。
只是噬魂蛊这效用……常用在闺房情趣上,苏漾是成过婚的人,花样多一些自然很正常,但这话当着陆昱珩的面儿,便不好提了。
苏漾也跟着瞥了正倒酒的陆昱珩一眼,没再追问。
酒过三巡,叶卿卿喝醉了,追着不知哪儿飞来的萤火虫跑了出去。
苏漾本还担心她,反手结下追踪印,可叶卿卿回头捏住马上要贴到她背后的追踪印的反应之迅捷,让苏漾马上明白过来——她又不傻,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醉倒?
篝火的光暗下去一点儿。
苏漾和陆昱珩留在这儿,叶卿卿一走,两人竟倏而沉默下去。
这样一静,剑冢的风声便大起来,苏漾不免想起叶卿卿那句“一个人的清楚,也算是清楚?”
她抬眼看向陆昱珩,斟酌了又斟酌,问出一句:“试炼过后,你有什么打算?”
陆昱珩回望向她,“能有什么打算?一切照旧罢了。”
他的眼神太坦荡,苏漾顿时就觉得一切只是叶卿卿多想了。
苏漾显而易见松下一口气,开玩笑一般指了指他一直就挂在腰间的那枚身份牌,“你将它一直挂在这儿,也不怕我什么时候顺手摘走?”
陆昱珩顺着她视线解下身份牌,苏漾原以为他要将它收起来,没成想他一指勾住它上头的系带,在她眼前晃了晃。
篝火的橙红光晕映到两人眼中,带着在剑冢这种地方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暖意。
她生怕他将身份牌摔下去,就下意识伸出手。陆昱珩勾着系带,将身份牌放到她掌心,“你想要?”
苏漾不解抬头,他动作却停了一停,而后手指一挑,将身份牌顺着系带收回到他掌心,笑了一声,“不给。”
苏漾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陆昱珩哪天要是着调了,才是稀奇。
那边叶卿卿将萤火虫拢到手中,兴高采烈喊苏漾过去看。
苏漾应了一声,白了陆昱珩一眼,起身去叶卿卿那儿。
她掌心只萤火一点,勉强照破一点黑暗。
苏漾趁着这空儿,问她道:“你方才说我神魂上落过蛊,能看出来落的是什么蛊么?”
叶卿卿一时有些诧异,放掉了手中萤火虫,“你自己真不记得了?不该啊,没听说过噬魂蛊用过后还能记不得的。”
“噬魂蛊?狐族的噬魂蛊?”
叶卿卿挑了挑眉,“难不成不是你同神君用过?”
她话音刚落,苏漾眼前突然闪回了什么画面。
客栈,还有被她摔碎的茶盏。
门被骤然打开,什么人闯了进来,门在他身后轰然合上,落下禁制。
她识海一疼,似乎有什么要冲破桎梏,下一刻却有团白绒绒的小东西“喵”了一声,突然跳进她怀里。
回忆被骤然打断,她再回想时,便是什么也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