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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君对她的怒火视若无睹,他随手弹去肩头的水珠,淡声道:“既已猜到,何必多问。”
既已猜到,何必多问。
打破不能晋升的诅咒,离开水的寄水族,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是谁的牺牲,成就了另一个寄水天妖?
柳梢整个人都在发抖。
“师姐,你听我解释……”洛宁扶住她的手,想要拉开她。
柳梢不肯放,她固执地抓着阿浮君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们肯定认错了,我是找妖君白衣,白衣诃那,他人呢?”
“我就是白衣。”
“你不是!”俏脸有点狰狞,她再次挥掌,“你不是白衣!”
阿浮君仍是神态从容,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错,他身上有兄长相同的血脉,真水元中多了一缕提纯的水元,他是白衣的延续,她又怎么会下手?
手高高地举在半空,颤得厉害。
突然,柳梢像是浑身脱力般,放开他,后退几步跌坐在海面,捂住脸。
有液体从指缝间沁出。
这一刻,哪管什么魔尊威严,哪管什么魔宫颜面,她就是柳梢,想哭就哭的柳梢,于是她就这么当着寄水妖王的面哭起来。
“你们就不肯等一等,你们为什么不肯信我!”
“师姐,没那么简单,”洛宁红着眼圈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寄水族不能等,形势也容不得他们等,寄水族需要一个新的白衣,其实……他一直都有惦记你的。”
“我才不稀罕!”柳梢狠狠地抹了把眼泪,翻身爬起来,“他根本就没想过我!随便他为寄水族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不管洛宁的呼声,她化风而走
。
毫无预兆地,魔宫内,不念林幻境轰然破碎,化为无数洁白的光点,消失在浊雾之中。
虚构的美景终究会消失,光秃秃的土石,是最后留下的真实。
面对不念林的变化,巡逻的魔兵们惊愕莫名,下意识地查看虚天魔宫结界,发现又没有其他动静了,估计就是新魔尊在耍脾气,于是他们继续谈笑着走开。
月站在幻海中,斗篷下,蓝波在银纹靴边跳跃。
“主人,你会答应她的条件?”
“你认为?”
“我认为,比起你的历史,最近你的道德标准越来越高了,”半空传来蓝叱的声音,“为了魔族的未来,牺牲一下是可以的,你可以把她当成那些魔妓,或者……”
“我要再说一遍,蓝叱,她只是个小孩。”
“小孩才能带来罪恶的刺激啊。”
他正要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他不由得跟着转过身:“嗯?是不念林。”
伴随着强劲的风声,少女如同跳跃的鬼火,又如发怒的野兽,径直闯入幻海。
身在半空,掌心魔雷已出。
就如预料中那般,他只是轻轻挥了下手,在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紫色弧线,威力巨大的魔雷就在他身边爆裂成一片深蓝色的烟花,无声无息。
“柳梢儿,你放任魔性了。”警告。
她瞪着通红的眼,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双掌拍向他的胸膛。
没有任何招式,实实在在的一掌,动用了全部的魔力,明白地显示出她杀人的决心。
掌力到他身上,犹如石沉大海。
他微微低头,显然也很意外:“你要杀我?”
“我要杀你!为什么我杀不了你!”她同样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即疯狂大叫,“你到底是谁!是谁!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魔,留在这该死的魔界!你自己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找我!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非要选中我!”
“好了,”他抓住她的手,温和地安抚,“出了什么事?”
杏眼狠狠地盯着他,泪水折射出强烈的恨意,她哑声道:“我去过寄水族了。”
他愣了下:“你知道了。”
“你一直会骗人,我还差点就相信你了,我是你的公主,”她停了停,惨然大笑,“公主啊!什么公主!什么破公主!”
早知道你的公主有这样可悲的命运,我还会贪念那三天的快乐吗?
柳梢大笑,眼泪滚滚。
他终于解释道:“他迟早都会回归寄水族,有没有我都一样,我阻止你去,是不希望你伤心。”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你就哄他走,”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原来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傻子,要不是你向百妖陵泄露诃那的行踪,他怎么会离开魔宫!他没有回寄水族,又怎么会……怎么会……”
薄唇微微张开,他到底只是叹了口气:“隐瞒真相,我很抱歉。”
“抱歉?”她收了眼泪,极其恶毒地冷笑,“他死了,你以为就可以控制我了?我告诉你,你休想,休想!我要让你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