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弓手家里施行的这一套,在龙家哪里是行不通的,这些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些鸡鸣狗盗的玩意上不了大台面,想要对付他们,只有偷袭或者最突然的进攻,一个能欺骗到自己的年轻人,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妇人的孩子醒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哇哇大哭,不到一岁的胖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小蛮抱着孩子将男人搭在妻子上的手掀开,小家伙立刻就欢喜的吮吸起来,小蛮背上弩弓,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弓手家。
没有助力器,小蛮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上好了弩弦,三条弩弦上好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吕惠卿最讨厌的就是睡觉,他自知时日不多了,就越发的拒绝睡觉,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睡觉,这是吕惠卿告诉春哥儿的。
看完了手上的文书,吕惠卿喝了一口茶水,见春哥儿已经睡着了,摇头笑笑,就看着窗外回忆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去崖州的人能不能安顿好自己的家人,不过自己是下了大价钱的,对方又是百年老号,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还有多少能够活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吕惠卿低声的哭泣起来,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呻吟,身体猛烈的抽动,用尽力气敲打着自己的胸膛……
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时间应该用来解救家人,如何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复仇上?他忽然感觉自己的一且努力都是在自欺欺人,即便是证明向自己下手的人是云峥那有如何?
自己已经是罪囚,仅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去复仇那是在找死,努力了无数次,如今才算是摸到边缘而已。
死亡的阴影从来都不曾消退过,日渐鼓胀的肚皮随时随地的提醒着他生命即将消失。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
春哥儿一轱辘坐起来,刀子已经抄在手里了。
吕惠卿叹息一声,示意春哥儿莫要惊惶,让他伺候自己穿衣,然后去开门迎客,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躲避只会让人笑话。
春哥儿帮先生穿好衣衫,抱着他坐在轮车上,推着他就出了门,隐秘的身份从来都是吕惠卿最大的保护色,如今那层迷雾没有了,脆弱的吕惠卿只能听天由命。
月光下的小蛮美丽的就像是狐仙,身上虽然只穿着粗布衣裙,但是高高挽起的发髻,白净光滑的脖颈,高耸的胸膛,纤细的腰肢无不在散发着美女的光辉。
“夜半造访,实在失礼,小蛮给先生请安!”
看着盈盈下拜的小蛮,吕惠卿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久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狂暴而邪恶的夜晚的回忆充斥了他的胸膛,就在那一夜自己从人变成了鬼!
“你没死?”春哥儿叫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不过他的眼珠子左右轱辘着瞅瞅继续道:“你的人手呢?让他们都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们师徒。”
小蛮媚笑道:“妾身就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同伴。”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就呼啸着从大树背后飞了出来牢牢地钉在春哥儿身边的门板上,弩箭的尾巴嗡嗡的颤抖着蛇一样的准备钻进门板里。
小蛮皱眉回头瞅了一眼弩箭出来的地方,重新换上笑脸道:“小女子就想知道先生为何会处心积虑的对付妾身这样一个弱女子。”
吕惠卿看看小蛮高高的云鬓,再低头看看自己干枯花白稀疏的头发感慨的道:“初见姑娘时,姑娘娇艳如花,我也是翩翩少年,再见姑娘的时候,姑娘美貌如昔,我却垂垂老朽矣。”
听了先生说的话,春哥儿吃惊极了,先生六十多岁了,这女子看样子连双十年华都没有,难道说她真的是狐仙一流可以驻颜有术?
就在他准备向前一步看得清楚些的时候,一柄石锤从门廊边上晃了出来,重重的敲在春哥儿的脑袋上,一下子就把他击倒在地。
吕惠卿探出手感受了一下春哥儿的鼻息,发现他只是被砸的晕过去了,就拱手笑道:“这样也好,我与姑娘谈论旧事,确实容不得他人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