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梁荷颂睡不着,说不清哪里不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白天庄婕妤那些冷嘲热讽,还有下棋比试乌图雅说的那番话。
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梁荷颂刚起身,便见贤太妃从窗户那儿挤进来,又胖了一圈!嘴里还叼着条葱花豆豉鱼,放桌上。
“来,给你的!”
贤太妃大方地将鱼一放,蹲坐,舔爪子,一双眼睛亮堂堂的。
“多……多谢太妃娘娘。”看了一眼那猫口水,梁荷颂觉得……“不过嫔妾还不饿。”
贤太妃坐下,让梁荷颂倒了酒,与她谈心。
“我知道你心头难受。但身在这高墙之内,作为天子的女人,委屈多了去了。除非他愿意为你放弃江山,事事以你为重,那或许可以顺心顺意。”
无奈一笑,梁荷颂看了看外头圆圆的月亮。“我自己的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怎么可能敌得过江山社稷……哪怕就算可能,我也不会愿意皇上为了我弃江山,成一个不顾大局的男人。”
贤太妃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绿幽幽的眼睛赞赏。
“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般顾全大局,心怀宽广。”
“太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哪有那般大义胸怀。只是纵观历史上,将女人至于国家社稷之上的君王,几乎无一个落得好下场,背负千古骂名,多少亡国,多少惨死。若一个帝王把女子置于江山社稷之上,那便是末路的时候了。连唐玄宗那样的明君最后也一样没有逃出这套规则……若那般,最后毁灭的,是两个人。”
贤太妃突然沉默了。两人,啊不,是一人一猫,就这么静坐看月亮圆圆的脸盘子。过了好一会儿,贤太妃尖突突的小嘴儿胡子往两边一扯,叹了口气。
“没想到哀家几十年的心结、疑惑,直到今晚听了你的话才明白了……”
梁荷颂侧目。“太妃娘娘有什么疑惑?”
较之平日,贤太妃变得格外正经、有人样——它只有在想起舜熙先帝之事时,猫脸上才会如此高深莫测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想起当年哀家为贤妃时心头的一点困顿。”
若帝王做不好帝王,那还拿什么来爱你。到时候毁灭的,是两个人,甚至还有百姓。
坐了一会儿,贤太妃有些坐不住了,瞄了一眼那鱼,克制的问:“你真不饿?”
“嫔妾不饿。”
鱼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贤太妃舔刮了下嘴毛,抖了抖胡子。“丢了实在可惜,要不……”它吞了吞口水,“要不你吃一半儿,哀家吃一半儿,如何?”
“太妃娘娘吃吧,嫔妾就不吃了。”
“唉别,哀家是弄来给你填肚子的!”贤太妃一口否了,顿了顿,“要不你吃一口,我把剩下的都吃了,怎么样?”
“……”梁荷颂扬起自认为真诚无比的眼睛,“太妃娘娘放心用膳吧,嫔妾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贤太妃边吃边呜呜哇哇地说着“那就不客气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