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晏澈,而晏澈则微微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
这样就更没有人说话了。
武官在朝堂上一向地位低,此时又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所以,所有武将都没有动。
文官则心里全是沟沟坎坎,弯弯道道的,皇上不说话,谁敢乱说话。
小官看大官,大官看皇上。
猛然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竟然出现了让人万分尬尴的场景。
只有恕空,得意洋洋的站在朝堂中央,半点不见慌乱。
“大胆狂徒!哪里来的妖人,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话的是萧韧熙,一闪身,萧韧熙走到了中间,冷着脸,如同铁面判官一样怒视着恕空。
恕空看见萧韧熙,不由得轻蔑的一笑:“毛头小儿,也敢在此事发号施令!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竟然不去看萧韧熙,而是闭目捋须,一副高傲无人的样子。
于是,萧韧熙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挑着嘴角微微一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倒吸口气的事——
闪身凌厉的三步走到恕空跟前,猛然一抬脚,嘭的一下狠狠的踹到他的身上。
“啊——”
恕空惨叫一声,立时弯着腰捂着肚子就朝后面腾腾退了好几步。
也巧,正好退到薛冰的跟前。
薛冰因为官小,正好站在后面。
此时看见恕空退到自己身边,是想也没想,动作极快的一脚踹到恕空的膝盖窝,噗通一声,恕空狠狠的跪在了地上,惨叫着诶呦了一声。
萧韧熙一点也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直接走过去,一脚从上而落,狠狠的踏在恕空的后背上,直接将他踩在脚下,摁到地上。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配在这咆哮朝堂?私闯乾清宫,藐视朝廷命官,霍乱朝纲,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萧韧熙冰冷的眼神简直如同利剑一样能把恕空给劈开。
“没有人指示!是贫道在远处看此地黑气冲天,妖孽作祟,所以才冒死来救皇上的!你这小儿快快把老夫放了!”
恕空趴在地上,狼狈的想挣脱萧韧熙的控制,但是他哪里是萧韧熙的对手,相反,萧韧熙脚上的力量却越来越大。眼看要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了。
“一派胡言!”萧韧熙厉声呵斥,“此乃朝廷重地,国家中枢,岂容你个妖道在此胡言乱语?皇上乃真龙天子,邪不侵体。下面站着都是国之栋梁!你说哪个是妖孽?还是你背后有什么人指示你来故意混淆视听,霍乱朝纲的?”
说着,萧韧熙有意无意的看向宋清仰。
宋清仰冷着脸,鹰钩鼻显得格外突出,沉着声音冷冷的看着萧韧熙说道:“萧韧熙!你到底什么意思?含沙射影的,难道想诬陷谁不成?”
萧韧熙丝毫不惧,与宋清仰对视着说道:“倒是宋大人,平白无故的弄来一个江湖术士在朝堂上大放厥词,难道不是想找个人诬陷一下吗?”
“你大胆!萧韧熙!皇上在此,岂容你大放厥词?!”
“对!皇上在上,文武百官在下,宋大人平白的弄来一个老道说宫里有妖气?我倒是想问问宋大人,这妖气哪里来的?谁又是妖人?!”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让他说的!”宋清仰眼睛一翻,一副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不是你让他说的,凭他一个杂毛老道是怎么冲过层层皇宫禁卫,走到大殿上来的?宋大人,依我看,这屋里没有什么妖人,倒是有不少吃里扒外的小人!”
“萧韧熙!你放肆!”
宋清仰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我是都察院的御史,没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的!更何况,我也没什么说错的!此等妖人纯属江湖术士,满嘴胡言乱语,岂可在皇上面前放肆!来人,拖出去打死!”
说到此,萧韧熙才猛的将脚拿下来,俯身一把将恕空抓起来,拖着就要给扔出去。
“皇上!贫道绝不是危言耸听。老夫敢冒死闯上金銮殿,就是拼着一死来的。这金銮殿杀气弥漫,血腥冲天,到处都有亡灵在作祟。虽然有真龙护体,但是却难袛厄星冲日,白虎将星贯锁天煞,皇上,这是对您大不利啊。如果要是再不挡灾、冲喜,这是要出大事的啊,皇上,黄——呜呜~”
萧韧熙没等他说完,已经用另一只手将他的嘴捏上,只恨这殿内的路为什么这么长。
“韧熙!你把他放开!”
忽然,晏澈淡淡的开口说道。
萧韧熙隐隐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却没说什么的,一把将恕空放开,推了出去。
恕空咳嗽的捂着自己的嗓子,心里多少有些惊恐:这个萧韧熙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当着皇上的面敢如此动手,要不是晏澈最后的一句话,怕是今天他能被他给活活掐死。
晏澈看着下面的众臣,忽然微微的笑了,侧着身子依在龙椅上,略带叹息的说道:“各位爱卿,你们是不是都上了年岁,除了明哲保身,是不是就不会别的了?!我想知道,如果刚才不是韧熙出来阻止,就这个,就这个跳梁小丑一样的东西是不是要把我们君臣都要鄙视下去了!?”说着,伸手指了指恕空。
立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臣等惶恐!”
“你们不惶恐,是朕惶恐!韧熙惶恐!”晏澈长叹了一声:“朕惶恐的是,这要是个刺客,此时朕已经死了!韧熙惶恐的是,这要是哪位皇亲国戚安排给皇上的小惊喜,他这么一搅合,就得挨板子!”
宋清仰听晏澈如此说,立时叩头大声说:“皇上!臣——”
“闭嘴!”晏澈略显厌烦和疲惫的训斥了一声,宋清仰立时闭嘴。
“你不要说话!你弄这么个人来说是给我治病,结果治到朝廷上来了。你存的什么心你自己知道。所有的朝臣今天不说话,都是在看朕的脸色,心里琢磨这肯定也是朕同意的,他这个老道才敢在此大放厥词,朕得给你宋大人背黑锅!因为重重守卫,朕要不说同意,这个东西他就进不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子也有管不了、管不到的事!”
晏澈几句话说的下面不但宋清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就连其他所有人都感觉如芒在背,心里忐忑的很,看来今天这个朝会是没那么轻松过关了。
晏澈看了眼下面跪着的所有人,心里越发的烦躁,也越来越生气,指着萧韧熙说:“韧熙,你不用跪了,上来。站到朕的身边来。你呀,当官不合适,不会看个眉眼高低的。还是当你的磨墨小书童最合适,陪着朕,让朕也能心里舒坦点。”
晏澈说完,萧韧熙立时站起身,答了声是,低头走到晏澈的身边,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