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挂上了吗?”
顾惜说,“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挂上了。”
程进推开自己的卧室门,门口的玻璃上映出白衬衫黑西装的自己,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他有点得意,说道:“那准备什么时候请人家吃顿饭,别那么不懂事,他们那圈子里都是有本事的年轻艺术家。你别以为是个在街上能涂鸦的就敢说自己是艺术家,要东西在国际大拍上能拍上价的,本人才是真的有身价。”
“我知道。”顾惜的声音闷闷小小的。
程进说,“还有他那天送给你的那副土狗,你别看不上,那个现在看着一般,等后面的一出,你手上的那副就值钱了。”
顾惜说:“那土狗那天放在了你车上,没有在我这里。”
程进叹气,“我还能贪你一张画,当然在我这里,我给你存着呢。回头见面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带去。要不今天吧……”
“今天不行。”
“为什么?”程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都打扮好随时可以出门了。
就听电话对面的人说,“我妹妹新签约了一家公司,公司分了宿舍,今天我妹妹要搬家。”
“她……搬家?”程进诧异,“只她搬?你不跟着搬去照顾她?”
顾惜轻声笑了一下,“我妹妹大了,她说想自己住,加上她工作忙,自己住也更方便一点。”
程进拿着电话,心里只想骂人,怪不得说计划没有变化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怎么忽然多了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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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挂了电话,顾念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安星跟在后面,手里推着行李箱。
顾惜转身从厨房抱出个箱子,“厨房的东西我给你收拾了一些,你要不要带上?”她把箱子放在餐桌上。
顾念伸头看了一眼,连忙摇头,“这些旧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咱们都搬家了,能扔的都扔了吧。”
顾惜说,“如果这是我一个人的家,那我当然就扔了。不过这也是你的家不是吗?”
顾念翻着那箱子,厨房里像样的东西她姐都整理在里面了,但她对厨房的东西确实没什么感情,她说,“这些东西就算姐你洗的再干净,总令我能想到咱们以前落魄的日子。我不喜欢。”
顾惜盖上箱子盖,“那就放着吧。”
安星连忙插嘴道:“这里家具都是新的,姐姐你也别留着了。念念那里比这儿还漂亮,何况她也不做饭。”
顾惜转身把东西拿去厨房,看顾念毫不留恋,她就可以放心处理了。出来又交代顾念,“你以后自己在外面住要小心,不在公司的时候尽量早点回家。”
顾念点头,招呼安星推行李下去,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咬着说,“我知道了,你也抓紧时间收拾收拾房子,现在挂着方毕纯的画,其它地方也得跟上配套对不对。”
顾惜看着门口的日历,“这五一长假还没放完,我正忙呢。等过完节我就打电话去请人家吃饭。”
顾念把苹果塞给顾惜,换了双裸色的高跟鞋,“这么大的人情,光吃饭估计都不行。”她系着鞋扣子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估计你有办法。你也别下去送我,我明天还回来呢。”说完咬着苹果下楼去了。
顾惜关上门,看到时间,她收了画,自然得去谢谢人家,连程进都催她。可是这正赶上五一价格战。
门铃响,她以为顾念忘了拿东西,门一开,戴邵东站在门外。
“你在等我?”他笑着说。
顾惜退后一点让他进,“你和我妹妹一进一出。”
戴邵东扫到客厅沙发上的画,一下把房子的格调都提高了,他走近说,“咦,怎么多了幅画?画的还是你,那么圆的脸?”
顾惜一把揪着他,“坐饭桌这里说话,你来找我是公司有事?”
“当然。”戴邵东立刻被拉回心神,无心再探究那画。
他在顾惜对面坐下,“你不是说五一之后有办法吗?我提前来问问,因为公司那边最近有点问题。”
“公司怎么了?”
戴邵东说,“你也知道我是空降,本来就很多人看着,咱们接手的时候,正是一年里面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
顾惜站了起来,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你是说从3.15到五一长假?”
戴邵东点头,“咱们之前的办法是不错,但是公司里的人,有些人一直盯着呢。这一轮,咱们上了舆论却没有后续动作,公司里就有些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顾惜说:“企业竞争一向都是这样,对抗外部的时候更要对抗内部。这种事情无可避免,多少企业为了上一个新产品都是困难重重,有时候整个营销团队都得重新洗牌,你和你父亲沟通的怎么样?”
“我父亲那里没问题,你也知道,从我结婚这件事上,我父母……这样的,真的不多。”戴邵东迟疑着,却也觉得和顾惜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父亲只希望我可以做出成绩,但是公司里面很多也是以前和他一起打过江山的,比如公司里的淘副总。”
顾惜说:“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魄力了,每一行都是这样,有些公司可以发展很快,成长速度吓人,可有些只能在一定规模后停滞不前,你们正是面临这个问题。”
戴邵东看着她陷入沉思,随即好像猛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故意错过这次价格战吧?”
顾惜说,“我想你先看清自己内部的问题。把对你有意见,或者不愿意服从你的,应该趁机清理出来。然后在你再出手的时候,目标明确有针对性,他们才能意识到,以后公司谁说了算。”
“也许他们觉得,我做完这个项目就走了。”戴邵东站起来,陷入自己的艰难抉择。
顾惜扶着杯子,安静地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企业秩序的建立是效率。戴邵东这种空降分子,如果不能立威,只靠对外的成绩,很难威慑别人。还得大刀阔斧弄走几个人才行。
她说:“其实让他们拿出更有效的营销策略,他们一定也没有。之前的花样已经都用的差不多,套餐,返卷,抽奖,积分特价送消费卷,咱不烦消费者都已经眼花缭乱了。”
戴邵东说:“所以他们期待我能给出一个更好的点子。”
“你需要给的不是点子。”顾惜喝了口水,和他细数,“你想想,每年都是各种价格战广告战促销战这种夹杂不清的营销策略,大家都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你就算给了更好的点子,可是可以收服公司的人吗?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干活的。营销的工作是我们的工作,不行你甚至可以换。”
戴邵东:“……”
顾惜望向他,“就说之前的价格战,你们比着降价,赔本赚吆喝的时候,有没有人说过,这样大幅的降价和消费者倾销,一副99块钱的眼镜,抛去成本店租电源工资,还有什么利润,高层跟着喝西北风去吗?”
“你这嘴。”戴邵东笑容无奈,看着顾惜却多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