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有了常委会上张彻的这番招呼,他邱跃进如果再不解决问题,薛老三真导演一出上访的大剧,他邱跃进也唯有图呼奈何。
甚至用不着闹到省里去,只要所谓的上访群众闹到市委,这把柄不就深深握在了薛老三手中?
届时,他邱跃进搓圆捏扁,岂非全凭薛老三心意?
便是这三天的期限,彻底将邱跃进的拖字剑诀破了个干净。
眼下真是事来如山倒,他邱跃进不接都不行。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稍后我会亲自处理的。”
邱跃进再一次吐出了这番话。
然,前后两次吐出这番话的心情,完全是不同的。
前者,带着戏耍的闲适,后者,则饱含着沉重的无奈。
说着话,邱跃进的一张小脸儿东成了铁青色,哪里还有丝毫先前的淡定从容。
“这就好,邱书记,要不要我们帮你准备一些关于占地问题的具体材料以及相关政策规定的赔偿指标?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向邱书记先打个招呼,管委会现在财政帐上所余不多了,能不能支撑到年底还得两说,所以,这额外的补偿费用,就由邱书记您自己想想办法嘛,我可听咱们的老书记薛市长说过,您邱书记搞经济是一把能手,想必这点问题对您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手到擒来。”
张彻嘴上说着气死人的片汤话,却顶着一张毫无感情的干硬冷脸,这种寓谐于庄的冷幽默,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准备材料就不必了,你说的事儿,我知道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我还有急事,咱们这就散会,谁还有问题,可以私下里向我汇报。”
话音落定,邱跃进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没了踪影,根本不在细节上和张彻纠缠。
因为邱大书记很清楚,便是此刻,云锦的账上堆着巨万之资,可他邱某人要钱,那定然是分毫未有,他也就懒得费这唇舌了。
至于邱大书记缘何落荒而逃,到底很简单,他那拖字诀被张彻破了,若会议继续开下去,没准儿这帮人能想出百十个不得不马上解决,抑或是规定了解决期限的困难题,届时,他邱某人干脆什么也别干了,就顾着四处解决问题了。
邱跃进方去,会场的气氛陡然热闹了,赵明亮最先离开座位,蹿到张彻近前,拍着他肩膀道:“老谋深算,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还得数张主任您啊,先前,看那邱跃进得意的,三言两语就想掌控局面,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净装大头,看他先前那胸有成竹的摸样,自以为是老书记呢,他也配!”
赵明亮的这番话语,好似奏响了酒吧的劲爆音乐,瞬间将气氛扇呼得热闹起来了。
讨论的内容无不集中在对他张彻多智的赞扬,以及对那位摆不正自己位置,不知死活的邱大书记的无情嘲讽和批判。
一片如潮赞词中,张彻微眯了眼睛,凝目前方的天空,白云玉垒,沧海日升,蓦地,心中竟生出了莫名浮云蔽日,高山仰止的崇敬之情。
这敬仰之情,不是对别人,正是对那位薛大市长。
此前,张彻自以为是了不得的聪明人,可现在想来,真跟那位薛书记比较起来,许是用“萤虫与皓月争辉”来形容。
他简直想象不出,世上竟真有如诸葛亮那般多智近乎妖的存在。
你道张彻何以如此感慨,无他,还在他方才悍然出手,教邱跃进彻底饮恨的经典战例上。
而这经典战例如何得来,还在方才会上,他忽然打开的折在笔记本中的信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