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行天气得老脸都青了,他蔡某人纵横蜀中这些年,还真就没遇见过这样的刺头儿。
薛老三薛家衙内的身份,在别人眼里,是了不得的存在,可在他蔡行天这种老资格眼里,又算什么,便是薛安远,论资历也矮了他蔡某人半筹,他蔡某人在川陕根据地当游击队长的时候,薛安远怕是才抗上枪!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呲牙,平时揪不住你把柄也就罢了,这回还敢生扑,看老子怎么拾掇你!
蔡行天正要招呼人将薛老三赶出去,薛老三大着声音出声了。“蔡书记,是您点的我发言,我发言了,您又说大胆。咱们党内讲究民主。开会不就是讲究畅所欲言么,如果。蔡书记只想听赞歌,那何必点人发言,我向来个性耿直,有一句说一句。蔡书记见谅!”
薛老三词锋犀利,直指蔡行天搞威权主义,一言堂。
这个罪名,原本所有的地方首脑都名副其实,可唯独不能端上桌面,毕竟,经历了那十年。谁不是闻威权主义色变,中央可是从来都高举反对一言堂的大旗。
蔡行天简直要气炸了,可偏偏强行驱逐薛老三的话,出不得口了。若还干了,那岂不是坐实了小兔崽子给自己按的罪名!
新鲜,刺激,劲爆。
几乎所有的人脑子里就只剩了这三个词儿,蔡书记在德江那可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敢当面跟蔡书记呲牙的。
活土匪虽然名头不小,可那是在德江这个小池塘里,可谁能想到,他真敢跟蔡书记杠上。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真知灼见!”
瞬间,蔡行天收敛了全部的火气,冷静地看着薛老三道。
制怒,不过是他这种级别干部的必修功课!
薛向道,“真知灼见,我没有,不过是些拾人牙慧的东西,今日读到一份报纸,上面说得正是咱们德江火电厂招商之事,觉得上面所言,极有道理,如果,蔡书记愿意听,我可以读一读!”说着,薛老三从桌面上拿起一份油墨甚新的报纸。
“报纸,什么报纸,谁胆子这么大,在蜀中敢登和省委唱反调的报纸!”
霎那间,所有人都被薛老三手中的报纸,投注去了注意力。
蔡行天更是惊怒交集,恶狠狠地瞪了眼薛向,在他看来,定是薛家衙内肆意妄为,动用影响力,在背后搞的偷袭,可宣传单位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他蔡某人还没死呢,就敢当面打对台,今次,非把宣传部门翻个个儿不行。
蔡行天怒气勃发,心明眼亮的大秘曹卫国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奔下主席台,取走了薛向手中的报纸。
蔡行天拿过报纸,待看见“南国早报”,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按说,不是自己地头的报纸,证明蜀中仍旧处在他蔡书记的牢固控制之下,该当高兴才是。
可偏偏蔡行天高兴不起来,但因这“南国早报”实在是太有名气,这家报纸乃是伴随改开而诞生,不似内地的报纸,处在地方政府的严密管控之下。
这家报纸思想新潮,作风大胆,始终无原则的为改开摇旗呐喊,是蔡行天这些保守老同志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道多少次,关于这家报纸的官司,打到了老首长处。
老首长一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便全部推挡了回去。
因此,这家报纸靠着耳目一新的新闻内容,惊世骇俗的各种观点,迅速俘获了大量的精英人士,读者日众,影响日大。